小时候我和老舅在一个房间住。
临近冬天,我发现老舅总是穿两条毛裤。
起初以为是怕冷,后来发现,原来老舅的两条毛裤,裤裆那儿都磨出了大窟窿。
只不过一条在左面的大腿根,另一条在右面的大腿根,两条穿一起,正好遮挡住。
看着裤裆大窟窿的毛裤,我哈哈哈的笑了一晚上。
过了半拉月,我妈冬休,从外地回来,我俩坐炕上看电视唠嗑,我一下想起老舅,忍不住又哈哈笑,
跟我妈说:“我老舅那毛裤可好玩了,一条左裤裆磨个大窟窿,一条右裤裆磨个大窟窿,
我老舅就两条一起穿,大窟窿就没啦,哈哈哈哈!”
我妈听完,不知道怎么的,眼泪簌簌,当天晚上就去了姥爷家。
走进老舅那屋,拽出毛裤,一手拎着一条,薄薄的,破窟窿一捺多长!
大兴安岭的冬天啊,可不得两条一起穿。
我妈哭,老舅小声劝:“可别让咱爸知道!再过两天就穿棉裤啦,没事!”
我妈哭着说:“咱们没妈的孩子,冬天连条好毛裤都穿不上啊!”
第二天,我妈去市场买了最好的毛线,织了一天一宿,第三天大早,就让老舅穿上了厚厚的新毛裤。
那是1999年,我姥去世的第三年。
姥姥在世时,每隔两年就会给三个儿女织毛裤,一条薄的,一条厚的。
那两条毛裤,是我姥给他织的最后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