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帆昨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
电话里人声嘈杂,有人在唱林宥嘉的《傻子》,调儿跑的厉害。
他听上去像喝了酒,语气悲伤。
他说:“乔森,我好想你。”
这是张小帆从我这搬走三个月以来,第一次联系我。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拿着电话沉默。最后,我说:“我明天还要上班,你也早点睡吧。”
挂掉电话,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十二点过五分。
放下电话,有短信进来,是赵海。
“乔森,小帆又喝多了,我和张松、大龙在酒吧陪他,你心也够狠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张小帆从我这搬走以后,就借住在赵海那。赵海三不五时的就会向我汇报张小帆的情绪和状态。
我对赵海说,我和张小帆没什么关系了,你也没必要再和我说这些。
赵海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他说,乔森,你俩分不开。
一、
五年前,五月的周末,我还记得那天,阳光很暖,我第一次见张小帆,我们同系不同班。
他头上的鸭舌帽戴的歪歪斜斜,穿着宽松的亚麻料黑色长裤,裤腿挽起来,露出毛茸茸的小腿,灰T恤,白球鞋,笑起来痞里痞气。
我最喜欢这样的打扮,看起来年轻,朝气,重点是,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只是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想到,我和眼前的这个人,一起走了那么远。
二、
杨雪娇周五给我打电话约我逛街的时候,我正在菜市场,手里拎着两口袋青菜和水果,准备当晚和明天休息的口粮。
张小帆搬出去之后的第三天,我和杨雪娇第一次见面。
我讨厌相亲这种形式。两个不认识的人,把对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刨个稀烂以后,才在餐桌上装作云淡风轻的聊人生,甚至连聊天时的表情,都提前想好。想想都觉得虚伪。
但她是赵姨介绍的,无论如何不能驳了赵姨的好意。赵姨是我妈的同事,和我们家关系很好。赵姨领着赵海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我就和赵海结了仇。
他不仅把我的变形金刚脑袋揪了下来,和我抢壁纸刀的时候,把我左手食指的关节划破。我当时并没觉得疼,先是看见了白色的骨头,然后血才涌出来,赵海吓得大哭。我妈疯了一样抱着我下楼去医院。直到现在,左手食指的指关节还有伤疤,并且比其他手指的关节都要粗一些。
和杨雪娇相亲那天,我站在约好的饭店门口等她。
我看见从一辆红色的奥迪TT里面出来一个穿宝蓝色连衣裙的女人,戴着遮阳帽和墨镜,打着一把碎花伞,从远处款款走来,脸蛋和身材都是会让男人心动的那种,她秒杀了所有经过她身边的女人,但我知道那不是她,因为赵姨说,杨雪娇的车是别克。
这个女人走到我的面前,摘掉墨镜笑着说:“你是乔森?”
我有点惊讶,不只因为是奥迪不是别克,还因为她确如赵姨所说,是个美女。
我不习惯笑,只提了提嘴角:“我是乔森,你好杨雪娇。”
三、
杨雪娇时不时的给我买礼物,用得着的用不着的都买。
我告诉她不要买这些,我都有,用不到。
那也不听,继续买。
我很少送她礼物,哪怕只是一个名片夹,她都会表现出极大地欣喜。
今天周末,赵海和杨雪娇都打电话约我出去,我说这周我要回家看我爸妈,下周再说。
赵海电话里骂:“乔森你不是东西,你自从处了个女的,个个礼拜都和她出去!你倒是潇洒了,你知不知道张小帆像个傻逼似的烟不离手?天天去酒吧喝?有几次都是我和大龙给他抬回来的。你他妈怎么这么狠心?”
张小帆吸烟?他有五年没吸烟了吧……
我有哮喘病,大夫说不能吸烟,连别人吸烟我都最好躲远点。
张小帆自从知道我有哮喘后就把烟戒了。
出去聚会,如果有人吸烟,他都会过去和人家说自己有哮喘,问人家能不能不要吸?
有次我突发哮喘,咳嗽不止,呼吸困难,张小帆吓得挂了
四、
到家后看见我妈在厨房洗水果。
“妈,我回来了。”
“去洗手。”
竟想起张小帆。
每次下班回家,张小帆都会说:“去洗手。”
我半躺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换台,心说,这才是我的家,我自己的那个房子就只是个居所罢了。
尤其是,张小帆搬出去的这三个月,回到家,再也没人说一句“回来了?快去洗手!”
再也没人突然从门后面跳出来拦腰把我抱起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
再没人两只手捏着我的脸恶狠狠的说“不要吃甜食不要和喝碳酸饮料!会引发哮喘你知不知道?啊?”
再没人把饭做好,等我等到睡着。
“妈,爸还是那么忙?”
“你爸说你哥这几天去了上海出差,公司事儿多,他得盯着。”我妈把水果放在茶几上,顺手拿一个葡萄塞我嘴里。
“我哥和嫂子怎么样了?还闹吗?”
“不闹了,你嫂子生了孩子以后就一心养孩子了,俩人关系现在还行。对了,说到生孩子,你哥现在孩子都有了,你也得抓紧。”
“听你赵姨说,雪娇这孩子不错,家境好,对你还上心。以前给你介绍的对象,你嫌这个胖,嫌那个丑,再不干脆就不看,这回看你还有什么好说?你都多大了?一定要抓紧知道吗?”
我妈和我磨叨这些的时候,我没有在听。我想到以前,张小帆来我家,把葡萄一个粒儿一个粒儿的摘下来洗干净,放在玻璃碗里让我妈吃。
“阿姨,葡萄美容养颜,您多吃。下回啊,我给您买两袋葡萄籽粉,抗衰老效果最好了。还有蓝莓,也都是好东西。”
“阿姨,我帮您做饭,我最会烧芸豆和炖鱼了,我炖的鱼连我妈都说好吃,哈哈。”
然后,我妈会说:“我们家乔森要是有你这么机灵就好了,我就担心啊,他以后找个对象,去丈母娘家,没有眼力见,不会说好听话可咋办。小帆啊,你俩一起住,你多教教乔森啊。”
我看见张小帆的脸僵了一下。心里骂他活该。
“我说话你听没听啊!?”
“啊?哦,听着呢妈。”
“听着就好,那就这么定了,下周六,你把雪娇叫到家里来吃顿饭,然后啊,研究研究订婚的事。”
“妈你说啥!?”
五、
我完全吓呆了。
我妈当然不知道我和张小帆的关系。
如果知道了,我不知道她会不会还认我这个儿子。
即使现在和张小帆没什么关系了,可我也没想过真的结婚。
如果我真的结婚,我就真的失去他了。
因为,我曾和张小帆约定,以后不管谁成家了,另一个都不要纠缠。结婚的那个不可以出轨。结了婚,就要对人家姑娘负责。
“妈!我和杨雪娇认识不到三个月而已,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根本谈不上了解!这么短的时间就订婚?您不觉得太儿戏?”
“一点也不儿戏,我觉得她就是我的儿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眼,挂着多玩两年,结完婚给我生个孙子你爱咋玩咋玩!”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家长着急孩子结婚,就只是想抱孙子。
儿女幸不幸福,父母真的想过?
“妈,您还有好几年才退休呢,杨雪娇他爸妈也都在位,我们就是有了孩子哪有人看管啊?难不成把孩子邮寄到农村,让我姥姥看着啊?”
“那就不用你操心,你哥的孩子也没扔大街上。”
“可我才毕业一年,我还没有自己的事业,我有很多想法,想成立一个工作室,想自己开公司,想做网店,我不想这么快就谈婚论嫁啊妈!”
“先成家后立业,这是自古以来的说法。再说,我们逼着你去挣钱了吗?我们挣的钱足够我们花,将来也不用你们养老。雪娇家就更不用说,就你俩都没工作我们也养得起。”
“这不是养不起养的起的问题!我有我自己的人生去经历,有我自己的路要走啊。我不想这么快就结婚就生孩子。”
“你记得乔森!爸妈是过来人,当爸妈的不会害你,倒是你自己,认识的那些朋友,可能会害了你!介绍左一个对象右一个对象你都不同意,为啥?为什么不同意?你说啊!”
我妈的声调突然高了起来,而且我觉得她话里有话。
六、
我突然感到害怕。
从没有过的害怕。
“妈,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生气了?我去给你倒杯水。”赶紧走进厨房,掩饰心慌。
一定是张小帆。
一定是发现了我和张小帆。
不然不可能无缘无故说朋友会害了我,也不可能质问我为了什么不处对象。
怎么发现的?
我和张小帆在一起时,虽说没有刻意的避讳什么,但大庭广众之下绝没有出格举动,尤其回我妈家的时候,张小帆更是做的滴水不漏,我妈又怎么会知道?还是她仅仅是怀疑?是我多想了?
突然就觉得压抑,呼吸困难,手抖得厉害。
从厨房往客厅刚迈一步,玻璃杯掉在地上,水和玻璃在我的脚下,碎了一地。
“怎么了乔森?”妈闻声赶来。
“手滑了。”
“扎脚没?”
“没有。”
“你别动,我收拾。”
我光着脚,站在厨房中间,看着我妈前前后后一点一点的把我脚下的碎玻璃扫进垃圾撮里,收拾我造成的残局。就像之前的每一次,我惹了麻烦,她去给我收拾残局一样。
突然觉得自己没用。
一直以来,就像现在这样,惹了麻烦就站在那,因为我知道,总有一个人,会来给我收拾残局。
以前有张小帆,现在只剩我爸妈,而爸妈也有老的一天。
所以,这个世界上,能一直陪伴自己不离不弃的,就只有自己吧。
哭了出来。
我妈显然吓了一跳。
因为,从小,我就是不哭的。
“怎么了乔森?”我妈把碎玻璃倒进垃圾袋,装进垃圾桶,来到我身边。
七、
“怎么了乔森?啊?”我妈一脸担心。
我看到她染过的黑发中又钻出了几根白发,看见她脸上浅浅淡淡的皱纹,看见她失去神采的眼睛。
“妈。”我忽然觉得委屈。
我轻轻的揽过我的母亲,投入她的怀抱,投入这个我已经二十年没投入过的怀抱。
妈妈的怀抱,真的是全天下最温暖的港湾。抱了大概半分种。
港湾吓呆了,一动不动。
“乔森,你有心事?”
“你不都知道了吗?”我心里说。
嘴上说:“妈,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穿上妈拿过来的拖鞋,回到客厅重新坐下。
“那妈和你说件事。”
心里紧张到想死,我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和父母面对这种事。
我妈一定会问我是不是同性恋,是不是在和小帆搞同性恋,我怎么回答?说我不是?还是说我是但是和张小帆已经分手了?因为他和一个男人发生了性关系?
脑袋要爆炸了,心跳的很快,身上开始冒冷汗……
张小帆,我操你大爷!你TMD在哪逍遥快活呢?你大爷我因为你现在要出柜了。
“妈刚才和你喊,也没怪你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交朋友要注意。你那个大学同学,叫什么李小伦的?是不是又管你借钱了?”
所以说,我妈刚才,不是说我和张小帆?
我觉得我不能再接受一点点的刺激了,我已经瘫在沙发上了……
“你要不就躺着,要不就坐起来,别歪歪斜斜的。”
我妈刚才的慈母形象可能只是我的错觉,但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我妈慈祥。
我立马精神百倍的坐起来。
“对啊,李小伦说要做个小买卖,管我借三万块钱,我不想借他那么多,就借了一万。”
我妈说:“他毕业一年了没有正经工作,最长的干了仨月,他四处借钱,亲戚朋友借遍了,听说是玩六合彩还有赌球。你不要和这样的人交朋友听到没?”
“哦,我知道。”
“把钱要回来”
“知道。”
“小帆上午给我打电话了。”
“知道。啊?什么?”
八、
“小帆上午给我打电话问我身体怎么样,说这一阵子工作忙,下周再来看我,这孩子懂事。对了,他说他搬出去了?我怎么没听你说?”
“哦,我这也是忙,就没顾得说,那个,他没说他为什么搬走吗?”
我会告诉我妈是我把他撵走的吗?
“说是单位给外地的员工分了宿舍,离单位很近,方便。”
他是没法和我妈解释为什么会在赵海那吧。
“对,分了宿舍。”
“我说吗,我还和小帆说,你不是最爱吃阿姨包的饺子吗,等乔森下午回来就包饺子吃,乔森晚上回去时候给你带回去。小帆说,乔森今天回家?我说对呀,你不知道?他才告诉我他搬出去了。”
“对,最近都没怎么联系。那啥,妈,我帮你包饺子吧。”
“不着急。要说小帆这孩子也不容易,父母在外地,就他一个人在这,以前你俩住一起还有个照应,当然了,都是人家照顾你!”
“那啥,妈,家里还有酱油醋吗?没有的话我去买点。”
“有酱油醋。小帆是好孩子,工作努力,也会照顾人,这一下搬走了,你自己又不会做饭,你晚饭一般怎么吃?”
“吃快餐呗。”
“快餐不卫生,你不能学学人家小帆,自己学着做饭?”
“妈,那啥,我去下楼买大蒜,我吃饺子要吃大蒜。”
“家有大蒜。”
张小帆我操你大爷!你阴魂不散。
“那芥末油呢?麻油呢?这些都要买全,我吃饺子要沾这些。”
拿了钱包就跑下楼。
我真的不想听我妈再说张小帆。
走路怪怪的,低头发现穿着拖鞋就出来了。
出了单元门,往大门口走,眼角余光扫到一个人,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九、
是张小帆。
他站在楼门旁边的柱子后面。
知道被我看见了,他从柱子后面挪了出来。
三个月没见,他是一直没理发吗?
比以前黑瘦了一些,眼睛里没有光彩。
他怯怯的看着我,像一只犯了错误等待主人原谅的小狗。
他一紧张右手就会下意识的挠裤线。
我扭头就走,听见他在后面跟着我。
我拐进楼下的小公园。
站住,回头看他,他站在离我八丈远的地方。
“你有事就过来说。”
“我刚才抽烟了。”
“你抽烟和你过来说话有关系吗?”
“你有哮喘。”
对,我有哮喘。
我的心还是颤动了一下。
还有谁,能像张小帆一样,了解我的生活习惯?在意我的喜怒哀乐?照顾我穿衣吃饭?无微不至。
没有人。
可是,这么在乎我的张小帆,怎么就偏偏和别人发生了关系?
“我死不了,你有事就说,没事我先走了。”
我做出走的架势,“乔森!”
我站住,看着他。
他朝我走了两步停了下来:“乔森,我就是想看看你。我给阿姨打电话,她说你今天回家,我就过来了。我想在楼下呆一会就走,没想到能看见你,我好几天没看见你了。”
“不是好几天,是三个月。”我说。
“不是三个月,是三天。”他说。
“你说什么?”
“是三天。”
“乔森,我一直找机会和你解释,但你从来不给我机会。你拉黑了咱俩几乎所有的联系方式,我只能通过赵海打听你,我几乎每天下班以后都到咱家……你家……楼下,等你,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时我到楼下的时候,看见屋里的灯亮了,我就知道你到家了。如果没亮灯,我就在楼下一直等到你回来再走。你回来的时候,我希望你看见我,又害怕你看见我。蹲在楼下,想起以前下班儿回家我总忘带钥匙,你每次都骂我是猪,然后急急忙忙往回赶。我每次都让你慢点儿,说不着急。我真的不着急,我喜欢等你的感觉,那种心里面满满的充满希望的感觉你知道吗?就想,这么大的城市,这么多的人,我抓住了你,你只属于我张小帆一个人,我真他妈幸福,真的很幸福。”
张小帆和我在一起时,几乎没有说过这些话,我们两个都不善于表达。
“张小帆,你怎么想不重要。”我打断他,“重要的是,咱俩分手了。我看那小子挺好的,长得不错,身材也好,是不是JB也很大?这三个月,你俩没再约?再做几次?我身材不好,长相一般,不会洗衣做饭脾气又差,你早该踹了我。”
我看见他错愕的脸由红变白,面部紧绷,整个人都在抖动,又在强忍住,然后,他眼泪流了出来。
“乔森,我以为是你……”
他好看的脸扭成一团,眼泪鼻涕都淌了出来,他蹲了下去,两只手臂环抱着头,他的头在他的膝盖上一耸一耸的。
“乔森,我以为是你……我当时喝多了,我真的以为是那个人是你,呜呜呜呜呜……”
从没见一个男生,哭的这么伤心。
原来,他以为那个人是我。
觉得嘴里很苦。
心里更苦。
遇见张小帆之前,我认为背叛我的人都该死。
遇见他以后,渐渐地学会了妥协。
爱就是不断的妥协,直到再也不能妥协为止。
想起大三那年,张小帆和我坐在空旷的足球场上,他抱着膝盖看着天,问我:“乔森,你说,二十年后,我们会在哪?在做什么?”
我转过头看他,他好看的侧脸那一刻显得那么迷茫。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想那么远?”
“就是想知道。”
二十年后的我们,早已结婚生子,世故圆滑了吧?
如果还能和身边的这个人在一起,该多好。
当时,并没能给张小帆答案,
现在,依然不能。
爱情里,总有一个弱者。
谁是弱者,取决于谁爱得更多。
这三个月问过自己无数次,我还爱他吗?
每一次答案都是:我爱他。
都说天蝎座最绝情最容不得背叛,
为什么此刻我只想把这个蹲在地上哭泣的男人扶起来,擦干他的眼泪,紧紧地拥抱他?
我们每个人,是不是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权利?
十、
去小卖店买了麻油、芥末油、饺子醋,结账时候想了想又去拿了几罐啤酒。
上楼理直气壮的告诉我妈,下周我没时间,不能领杨雪娇回家了,因为张小帆要搬回我那。
我妈当然高兴张小帆回我那住,至少我的晚饭解决了。
爸妈好像对张小帆有着莫名的信任和好感。就连他们一直心心念念的我和杨雪娇定婚的事儿,都可以暂缓。
只是,如果有一天,我和张小帆跪在爸妈的面前,祈求他们原谅的时候,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对张小帆如此这般好感?
他们又能否,给我们想要的自由?
“他是不是在集体宿舍住不习惯?”我妈问我。
“他电话里也没说太明白,好像说是宿舍的人半夜还吃吃喝喝吵吵闹闹的,他睡不好觉,还感冒了。”我并不善于撒谎。
“那行,搬回来你俩还有个照应。赵海有车,到时候让他帮着搬。”
“嗯,知道。”
隔周六,赵海、张松、陈龙把张小帆的行李又搬回了我家。
来回不过三个月,却好像隔了几年。
张松、陈龙和张小帆下楼搬东西的时候,赵海在客厅看着我坏笑:
“我就说,你俩分不开。”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为什么?”
“因为这逼爱你。”
“张小帆和我都没说过他爱我,会告诉你?”
“他当然没告诉我,但这逼说梦话,他几乎每天半夜做梦都嗷嗷的喊两嗓子,喊你的名字。我TMD都快让他吓出病了。”
我笑了出来。
张小帆紧张的时候,右手会不自觉的挠裤线。张小帆惹我生气的时候,说梦话会喊我的名字。
我都知道。
“那你不会给一个大嘴巴告诉他别喊。”
“我哪敢吱声啊,其实他每次喊完都醒了,我怕他看我也醒了不好意思,我就装睡,斗智斗勇啊有没有?他住我家,我和小玲那啥,都得出去开房,那旅店的逼老板看我俩那就是看破鞋的眼神儿,可怜我俩是原配的金童玉女啊。乔森你得请我吃大餐,我他妈是看你面儿才收留他,不然早一脚踹出去了。”
“赵海,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张小帆把头发又剪成了圆寸,我最爱的圆寸。他的脸因为搬东西上楼而微微发红,两个眼睛看着我亮的像星星。
他又变成了三个月前的张小帆,变回我熟悉的那个人。这个人,我想和他在一起,一生一世。
大龙把东西放地上对我说:“乔森,那我们走了?你俩收拾收拾就洞房吧?啊?啊哈哈哈哈。”
“贱逼,看脚!”
“哎没踢着!”
送走赵海他们三个,我和张小帆开始整理地上的行李。
拿起他的背包,一个东西掉在地上,那是一个治疗哮喘的吸入剂。
当天晚上,我们做了三次。
第二天周日,和张小帆去我妈那。
我妈看见小帆比看见亲儿子还亲,张小帆的嘴从没对我这么甜。
寒暄完毕,我妈有些愧疚的对我说:“乔森,昨晚上你赵姨给我打电话,说了杨雪娇的事儿,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她不和你在一起那是她没眼光,好姑娘有的是,我儿子这么优秀还怕找不到女朋友?”
我低下头颓然的说:“妈,我累了,暂时不想再处女朋友。”
“好好好,都依你。那我去楼下超市买菜了,晚上给你和小帆包饺子。”
“阿姨,我和你一起去。”
我妈和小帆下楼以后,我拿出手机给杨雪娇打了个电话。
“雪娇,谢谢你。”
“乔森,你欠我一顿大餐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