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匡子,今年28岁,来自黑龙江,现在在海南三亚一家健身房当私教兼会籍顾问。
因为平时经常锻炼,身材保持得很好,平时喜欢徒步野营,人也显得比较阳光健康。
我几乎每周末都会在野外活动,本意是为了接触大自然,保持年轻心态。意外的是,也因此结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驴友。
阿斌就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因为他彻头彻尾地进入并改变了我的生活。
那是2018年夏季一个闷热的周五,亚热带季风性气候特有的湿热海风,混合着盐分的味道,让午后的人心中有一股躁动。
我打开微信一看,群里已经安排了周末的活动,这次的目的地是去五指山周边。
我看了一下报名接龙,有五六个人,最末端,阿斌这个新名字映入眼帘。
当时不以为意,多个朋友挺好的。
第二天见面,我一眼就在人群中辨别出了阿斌。
因为其他人我都认识,再一个就是,他太引人注目了。
他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子,长得很帅,留着板寸,眉宇间有点陈伟霆的味道。他穿着一件略潮的半紧身运动T恤,勾勒出发达的胸肌和手臂,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青春而阳刚的气息。
我们群的规矩是两个人结对子,相互照顾保护,以防途中有意外,野营的时候也可以两个人合住一个帐篷,共用一些工具,方便很多。
我当时就决定和阿斌结对子。
车上,我俩聊了起来。了解到阿斌是本地人,27岁,未婚,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
不知怎的,我们聊得很来,我发起的每一个话题阿斌都能说上几句,他抛出的每一个梗我也都能准确无误地接住,一路上我们欢声笑语不断。
很快,我们到了五指山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群主下车说给我们买绿橙,当地一种特产水果。我吃了一个,果粒硕大饱满,汁水丰沛,味极鲜甜,像极了阿斌阳光开朗的笑容。
我又下车买了二十斤,毕竟任何时候都不能耽误补充维生素C。
雄壮的五指山山脉远远映入眼帘,空气里充斥着热带雨林特有的湿润和清新,让人神清气爽。这是大自然旺盛生命力的气息。
阿斌兴奋地抓着我的手,说好久没到山里来了,他全身肌肉似乎都膨胀了起来,开心的像一只被放到公园里的哈士奇。
他厚实的手掌抓得我心痒难耐。
2
峰峦连绵,树影婆娑。雨林里不像城市那般闷热,自成一个清凉世界。我和阿斌并肩走在山道上,他突然摘下道旁的野果,喂给我吃,我一瞬间就被甜到了。
有个这样的男人喂你吃水果,简直是皇家待遇吧。
“是不是很甜?”阿斌憨憨地对我笑着说。
“哪有你甜。”我久久地看了他一眼,阿斌居然脸红了。
“匡子哥,东北是不是很冷?是不是现在还在下雪?”阿斌像个宝宝一样问东问西的。
“拜托小老弟,现在是七月份,只有北极才会下雪吧!”我笑他。
“我还没见过雪呢。”阿斌若有所思地说。
“冬天哥带你去黑龙江,滑雪,玩冰雕,怎么样?”我盛情邀请。
阿斌眼中流露出期盼的目光,忙不迭地说:“那你得说话算话。”
我抱了抱他强壮的肩膀,说:“咱东北爷们儿从不忽悠人。”
进度有点慢,到了午后两点,我们终于登上了此次徒步的目的地,五指山最高峰:二指峰。
极目四望,一片墨翠,云雾缭绕,是南国仙境本境没错了。
我和阿斌心有灵犀地避开众人,找到一块僻静的林地,坐下来欣赏这天赐的美景。
“匡子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看到你就感觉特别亲切。”阿斌靠近我坐着。
“我也是,感觉和你特别投缘。”我急忙说。
“虽然我们分别来自天南海北,但就像早就认识了似的。”阿斌突然流露出和他强悍外形不太相符的感性。
我笑着说:“这就是缘分。”
突然手上一阵剧痛。“哎……”我猛地一甩,只见一条青黑色的蛇嗖地掉在地上。
“握草,哪来的蛇!”我一向害怕细长型的生物,惊惶地后退了几步,那蛇还在草地上游走。
“匡子哥,你害怕蛇吗?”阿斌一边说着,一边一脚踩住那蛇的七寸,把它捏了起来,甩到山下。
“这么小的蛇,都不够我们家煲汤的。”阿斌笑着说。
“怎么办,我被咬啦!”我忙着查看伤口。
“这蛇没毒,我帮你看看。”阿斌观察了一下,挤出一点血,拿出药帮我搽了搽,简单包扎了一下,说,“还好我处理得快,不然它就愈合了。”
“喂,不许笑我!”我有点生气。
“好了好了,我道歉,哈哈,咱们回去吧!”阿斌话音未落,伙伴们就呼唤了起来。我们按计划去著名的水满乡吃饭,尝了鲜美的山珍“五脚猪”和特色野菜,之后又去玩了漂流。在漂流舟上,我有点怕,阿斌一直很体贴地紧紧抓着我,让我安心了不少。
3
傍晚回来的时候,大家都累了,就在之前挑好的地方歇下来,准备露营。
我是个手残党,帐篷一直搭不扎实。阿斌抡起粗壮的手臂,就找到角度打好了地钉,叮叮当当几下很快把帐篷立了起来。
黄昏下,卖力干着活的他全身散发着迷人的雄性魅力。
完工后,我们坐在帐篷前,一起看着满天的繁星,我不动声色地贴近阿斌的身体,慢慢地偎依着他的肩膀。
“匡子哥,你压到我了。”阿斌傻傻地说。
笨蛋,我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靠近你啊!
我不予理会,指着高远深邃的星空,对他说:“你看,那是大熊座、那是猎户座,那是天蝎座……”
“匡子哥,你身上好香……”阿斌把鼻子凑过来。
废话,本少爷刚才偷偷搽的宝贝香水。
看着他的脸逐渐靠近我的脖子,我一转头,吻上了他的唇。
阿斌身体猛地一颤,一个强壮的男人流露出难有的柔情。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我们尽情拥......阿斌一把拉开帐篷,我们拥抱着翻滚进去。直到虫鸣蛙啼、万籁俱寂……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看了壮美的牙胡梯田。层峦叠翠,风景如画,我站在漫山烟霞之下,牵着阿斌的手,说出了我这辈子最快的一次表白。
阿斌一点也没有犹豫,以热烈的吻作为回应,我们在大山和森林的见证下,许下了爱情的诺言。
4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周末的徒步游很快结束了。
阿斌住在三亚的邻市,陵水。我们只能每周见一次,每次见面,我们都迫不及待地开始羞羞。
有时候我们都放假,就开着车在海岸公路上飞驰,看着浪花、白云和海鸟,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我们就在车上、沙滩上、椰林里缠绵、温存,尽情地和大自然亲密接触。
去年春节,阿斌突然说,想带我回家,亲自做饭给我吃,也可以见见他的父母。我有点犹豫,出于某些本能上的担心。
我们都没有出柜,万一长辈们问这问那,或者看出什么来,我担心现场失去控制。
阿斌却说,没事的,就当做是好朋友。
那天,是他们当地的一个传统节日,叫“公期”,全村子弟都会从世界各地赶回来相聚。平时安静的村子,一时间多了很多人和车,熙熙攘攘,特别热闹,还会有很多民俗活动,很是新奇。
其中有一项民俗,叫“拜公”,就是向村庄的神灵祭拜、祈祷,现场声势浩大、庄重。
阿斌跟在家族的长辈后面,虔诚地三跪九叩。
后来我问他,当时在想啥。
“我许愿能永远和你在一起。”阿斌真诚地说,一双明亮的眼睛,仿佛看进了我的心,我眼眶开始湿润。
“我们的‘公’很灵的。我的愿望一定会实现。”阿斌紧紧抱住了我。
我参加了他们家族的盛大聚会,不得不说,农家菜及各类瓜果飘香,让我口腹之欲得到充分满足。
特别是阿斌亲自操刀,杀了几只当地的走地鸡,他光着膀子做菜的样子,太性感了。
我悄悄走过去,说:以后外面那些“鸡”也要赶尽杀绝哦。
阿斌坏笑着说,以后我就专门吃你这只“基”……
饱暖思淫欲。晚上,我们一起睡在他的卧室诉说爱慕。他家是一栋五层的小洋楼,全家住在一栋楼里。
阿斌的父母是传统的农民,普通话都不太会说的那种,但是人很热情,拼命留我多住几天。
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没脸没皮地住了一星期,和阿斌一起,看遍了这座小村庄的山山水水。
5
临走时,阿斌的父母居然塞给我一个红包,还拜托我平时多多照顾阿斌。阿斌让我只管收下,这是长辈的祝福和好意。
我一时特别感动。恍惚间觉得,这如果这是在我们的婚礼上该多好,能够得到双方父母的理解和祝福,这是每一对恋人的梦想吧。
开车回三亚的路上,阿斌看出了我的心事,他安慰道: “没事,我们就这样,多和父母长辈接触,慢慢地说不定他们就接受了。父母虽然传统,但并不是不近人情。”
我苦笑道:“但愿吧!”
“那,明年春节,你会带我回东北吗?”阿斌轻轻地问。
我沉默良久,坚定地回答道:“我会的。”
毕竟,我也希望我的父母,能给阿斌包一个“大红包”。
6
东北之行并不顺利。
阿斌刚下飞机不久就感冒了。哈尔滨的冬天,他还没有完全适应。
我带着他回到家,着急忙慌地好歹先安置了下来。他来之前就带了很多海南的特产,说是给爸妈的见面礼。
我当时还说,这年头谁还带特产,淘宝都能买到。
阿斌坚持要带,说是自己家里准备的,外面买不到。我一看,是一些海参、海马之类的海鲜干货,如果是在市场上买,价格应该不菲,还有好些椰子、菠萝蜜、芒果之类的果干和零食。
我有点感动,想想自己去人家家里,就只提了俩扎勇闯天涯,便说:“难为你这份心意了。”
爸妈听说我带朋友来,还准备了一桌饭菜,不过阿斌因为感冒,胃口不是很好,没吃多少东西。对付了一下,他就去睡觉了。我和爸妈在客厅聊天。
谈起的自然还是结婚生子的人生大事,我还是用东拉西扯那一招搪塞过去。我也没有贸然向他们说明我和阿斌的关系,只是说了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生死之交那种。
我知道,让他们接受需要一点时间,也需要一个外部环境或者条件的改变。
妈说,带人家过来也不做好准备,肯定是衣服没带够,在路上着凉了。
我说,带了衣服的,只是海南买不到那么厚羽绒服和鞋子,回头我在这边给他买一套。
好在阿斌身体底子很好,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生龙活虎的了。
我们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前合照,那时候真有结婚的感觉,即使穿的不是正装。我暗暗许愿,有朝一日,会再次带他来,真正地结一次婚。
带他去看冰雪大世界的时候,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没见过雪是的南方人,在看到满天冰雪的时候,可以瞬间萌化成十岁的孩子。
我们俩拉着手在雪地上奔跑,还摔了个狗啃雪。
阿斌玩了几天,变得一点也不怕冷,打起雪仗来比我还疯狂。
为了让阿斌充分感受北方的风土人情,我找了个有土炕房的农家乐,在那温暖的炕上,我和阿斌尽情释放着年轻的活力……
7
时间过得很快,玩了几天,我们就准备回三亚了。
临走前的那天晚上,爸妈做了很多饭菜,为我们送行。
对于让爸妈接受我们的关系,我觉得不着急也不能太直接,有必要先做一些铺垫,而且等到他们都退休了,我再把他们都接到海南,到时候一家人在一个新环境里,亲密感会更多,交流的难度也会减少。
和阿斌打过招呼之后,我提前酝酿了一些台词。
酒过三巡,大家聊得很开心,我说:“爸妈,再过两年,您二老也都退休了,儿子现在在海南发展的也不错,我准备拿存款买套房子,明年冬天,咱们在海南过年。”
爸妈没想到我会突然说这个,露出欣慰和惊喜的表情。夸我长大了,会为父母着想了。
我说,你们为这个家操劳了大半辈子,是时候享福了,三亚天气暖和,空气好得很,老爸你的老寒腿、老妈的慢性气管炎,到了那里都能不治而愈。家里的老房子就留着,我们搬去海南以后,我再找时间回来装修一下,咱夏天可以回来住。
老爸乐得合不拢嘴,我们又喝了好几杯。
“你也不能光想着我们,你自己的人生大事可别耽误了,爸妈在这边也管不着你,你可得自己上心。”老妈不失时机的插一嘴。
“放心吧,我自己有自己的规划。我现在和阿斌一起生活,互相都能照顾,也挺好的。”我偷偷夹带了一点私货在话中。
“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又都有工作,哪里能谈得上照顾对方,还是赶紧找个对象要紧。”爸根本没往那个方向去想。
“对呀,阿斌你这孩子也挺不错的,也得赶紧成家才是,有对象没有?可别学我们匡子,一天到晚没个正行,自己的事情自己不知道着急。”老妈说道。
“谢谢阿姨关心,我和匡子想法一样,现在也刚好是事业的上升期,平时老是忙着赚钱,我们会考虑的。”阿斌乖乖巧巧地说。
“其实,我觉得结婚生娃并不是人生的唯一选项,幸福有很多种形式,我们都希望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一种。”我试探性地更进一步。
“那怎么成?家庭是你事业的重要支撑,先成家、后立业,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你们这些年轻人,听着网上那些人瞎说几句,就奉为圭臬了,简直幼稚可笑。
我告诉你,你可别给我瞎胡闹!”老爸语气渐渐重了,我知道,他的“老干部病”又发作了。如果我再继续发挥,马上就能迎来他的长篇说教。
我看了一眼阿斌,无奈地笑了笑。这次就先这样吧,不然讨论下去,就真的会没办法收场了。我迅速找个了别的话题岔开了。
8
第二天,我们坐上了飞回三亚的飞机。临走前,爸妈恋恋不舍地站在安检口之外,痴痴地看着我,迟迟不愿离去。我看着他们日渐苍老的面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是如此单薄、弱小、模糊不清,不觉潸然泪下,赶紧扭头就走。
坐在机舱里,发动机的轰鸣声让我思绪十分混乱,我俩都沉默不语。
阿斌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掌心是如此灼热,给了我冰凉的手一丝及时的温暖。
飞机在三亚凤凰机场缓缓降落,阿斌说,他要先回陵水了,和家里人先把年过完。
我们在机场旁边的一家饭店简单的吃点东西,我说:“阿斌,我想了一下,父母年纪大了,他们的观念太难改变,我昨天可能还是有点心急了。”
阿斌倒是很淡定,他说:“这事儿你得这么看,他们其实在乎的是你的幸福,在根本目的上和你是不冲突的,只要我们能证明选择这条路也能过得很好,那父母就可能会慢慢接受。至于其他人的看法,那就更不值一提了。”
“那你呢?”我问。
“嗐,我从小就不听话,他们都习惯啦!”阿斌装作无所谓地说。
其实我心里知道,他的压力不比我小。父母也都是农民,思想观念更加传统、保守。而且他们村子就这么大,家家户户联系更加紧密,很难想象父母能承受得住父老乡亲的眼光,来容忍阿斌这样“离经叛道”的行为。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忧虑,阿斌笑着说:“别想了,菜都凉了,明天的事就交给明天吧,我们过好当下就可以了。来,吃鱼。”
是啊,明天的事就交给明天吧。
9
买房的事情,我和阿斌商量好了,我们一起在三亚和陵水交界处附近买了一套大一点的房子,这样的地段价格便宜一些,阿斌也不会离家太远,方便照顾老人。
这房子就像是一个保险柜,守护了我和阿斌的共同的幸福。从那以后,我们就有了自己的小家。
我们还约定,以后经常制造机会和双方的父母见面,慢慢增进了解,促进感情,希望这样他们可以在潜移默化中接受。
虽然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奏效,但这确实是我们能想到的最温和、最有可能性的做法了。
从那以后,我们似乎形成了某种默契,除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我们会尽情的玩乐享受,其他时候, 我们都把主要精力用在了工作和赚钱上,因为我们都知道,只有在经济独立而强大的前提下,我们才能有更多的选择权和话语权。
我们对未来的幸福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