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泰国或通过同性婚姻合法法案,成为亚洲第一个同性恋婚姻合法化的国家。
在大家觉得“Love is Love”这件事,让全世界的LGBT(男、女同性恋者、双性恋者与跨性别者,以及以上未提及的其他非规范性的性取向、性别认同和性别表达的人的总称)越来越被尊重时……
在欧洲北高加索地区,隶属于俄罗斯联邦的车臣自治共和国,总统却带头搞了一场“大屠杀”——围剿同性恋。
并且,设立了世界上第一个专门针对同性恋的集中营。
这不是一场电影,也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在人权至上的21世纪里,真实发生的事。
某个深夜,一名男子被众人围困,遭受到多人暴力,推搡和打骂。
十几秒摇晃剧烈的镜头,彷佛在看一部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片”。
那些实施暴行的人,口中恶狠狠地说道:“世界上,所有的问题,都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你是不是在亲男人?”“宰了他们”“宰了他们”……
接着,镜头一黑,画面里传来连续不断地拳打脚踢声。
同样在一个深夜,一名女子倒在马路中央,男子对她拳脚相加,随后搬起路边一块石头,毫不犹豫地向脑袋砸去……
生死未卜。
这是,两起真实的谋杀行为。
却无声无息地,被没入了漫漫的长夜中。
这是LGBT群体平权者们截获的两个视频。视频中,被打骂和虐杀的车臣男女,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同性恋者(也可能被怀疑是同性恋)。
谋杀、虐待、圈禁……随着车臣爆发的“反同运动”开始,这些行为愈演愈烈。
在今年的圣丹斯电影节上,美国HBO电视台用一部纪录片,向世界真正地揭露和展示了两年前在车臣发生的这一切。
而导演也用了一个极具讽刺意义的名字——《欢迎来到车臣》。
片中,记录了在车臣那场全国性的“猎杀运动”中,俄罗斯当局对此不闻不问,而LGBT群体和组织为了秘密营救受害者铤而走险的故事。
更赤裸裸地,揭露了车臣政府乃至民众对这个群体实施的暴行。
车臣共和国,这个盘踞在高加索山上的强悍民族和国家,再次把反同情绪,推到了制高点。
01.
车臣,容不下同性恋
如果要说世界上,最不能容纳同性恋群体的地方,那么“战斗民族”俄罗斯无疑是最露骨、最强烈的恐同国家之一。
2018年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有超过2/3的俄罗斯人,认为“同志宣传”正在摧毁这个国家的精神意志。
早在2013年,俄罗斯政府通过了反同性恋法律(2015年生效)后,全国各地出现了一批又一批的“狩猎组织”。
他们惯用伪装,寻找出那些“潜在”的同性恋者,并对其进行任意的侮辱和打骂。
这被称之为俄罗斯民间的“狩猎游戏”。
拍过俄罗斯反同题材纪录片的导演斯蒂尔曾说:“这些恐同团体把他们的国家当成野生动物园,像狩猎动物一样对待这些人。”
在街上被打、被逼着喝尿、被拿枪指着脑袋说自己不是同性恋者……这些暴行,屡见不鲜。
2016年,俄罗斯又颁布了新的“禁同令”。禁止同性公共场合牵手或亲吻;禁止同性恋领养儿童。
在整个俄罗斯恐同的社会根基下,战斗民族之中的佼佼者,向来以武力和强悍立国的小小车臣,就更加容不下同性恋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在反同法之后,俄罗斯的LGBT平权运动一波又一波,人们走上街头,抗议和诉权。
就在车臣肃清运动爆发前,俄罗斯的一个同性恋人权组织,准备在4个城市进行一场“同性恋自豪大巡游”,其中一个就在车臣。
许可证显然没有拿到,但是这番“嚣张”,彻底激怒了车臣保守政府统治下的保守社会。反同性恋的示威运动,民间搅起了风云,他们称之为“防御性扫荡”。
从民间到政府,对于同性恋者的憎恶与猎杀,在车臣人的心中达成了一种“共识”。
就连总统拉姆赞·卡德罗夫也公开宣称:这只是国家一次“净化”社会的“正义行动”罢了。
在街上、在家中、在公共娱乐场所,只要被盯上、被怀疑……
无论你曾经是谁,身份多么显赫,是明星还是名流,都会沦落到人人喊打,人人下狠手,往死里打的境地。
一位刚参加化妆舞会的异妆男士,被拦住质问,然后被一记重拳落在脸上;
一位跪地求饶的女子,被两个人摁住头,强行割掉头发;
短短几个月,很多人都被抓进了一所由前军事总部改造的大楼“阿拉贡”。
这里变成了关押同性恋的集中营,更像是一所惨绝人寰的炼狱。
每隔五分钟,就被揍一顿;手指被缠上电线,通电;
把活蹦乱跳的老鼠放到“犯人”的背上,用锅盖住,然后加热。老鼠一受热,就会拼命的用爪子撕裂皮肤,有人因此被折磨到死;
扛不住的,当场死亡。
抗得住的,活一时,然后再自杀。
而这一切,无人能管,哪怕被抓的人里不乏社会名流和公众人物。
在纪录片中,有一位车臣著名歌手巴卡耶夫,参加完姐姐的婚礼后神秘失踪。尽管引起了新闻媒体的广泛关注,甚至有目击者说,“他被人抓走了!”
可最终,警察的调查结果是:没有结果。
一个著名歌星的消失,就此不了了之。
因为,就连总统都回应说道,“你应该去问他们的家人啊。”
在车臣,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有的人会被抓进集中营,有的人会被警方“遣送”回家。
别以为这是有权有势的某种万幸。
恰恰相反。
他们回家的那一刻,等待他们的,是更残忍被亲人杀死。因为在警方的暗示和授意下,这件事轻而易举地演变成了,所谓的“清理门户”。
传统保守的车臣,整个社会仿佛与这个时代背道而驰。实行一夫多妻制,以战斗力强悍的男性为尊,以女性为辅,是家族荣耀至高无上的表现。
在总统和民俗、宗教信仰面前,法律几乎毫无存在感。同性恋的存在,挑战的岂止只是世俗的社会准则,也是整个国家,以总统为核心的权威。
而家族的伦理道德又给他们上了一道最隐秘的枷锁,一旦被认定玷污了家族血统,唯有鲜血才能洗刷和赎罪。
开头提到的两场谋杀,大抵如此。
巴卡耶夫的失踪,或许就如总统说的,“跟我没关系,应该去问问他们的家人。”
细思极恐啊。
02.
逃不出的车臣
车臣的同性恋者们,在这里几乎走到了绝路。有人在折磨中死去,有人在身体和精神双重重压下自杀。
但也有人,足够幸运。
回想起自己的遭遇,30岁的格里沙仍每天做着噩梦,战战兢兢。那一句“你别想活着出去”,反复萦绕在他的耳边。
哪怕他已经暂时脱离险境,被俄罗斯的LGBT网络组织营救,藏在了某处秘密基地。
这个基地的幸存者们,因为相同的遭遇,在这里匆匆相聚,一边对未来存着希望,一边又感到无尽地恐慌。
活着,是为了生存。对格里沙来说,唯一的生存可能就是出逃车臣。
移民或逃难,而找到一个世界上愿意接受他们的地方,谈何容易呢。
几个月来,在车臣参与拯救的LGBT网络组织者大卫和“LGBT+倡议人”巴拉诺娃等人一直在奔走,联合全世界LGBT组织的力量,拯救在车臣受尽折磨、遍体鳞伤的“他们”。
日复一日的等待,忐忑和惊恐每天在成倍增加,有的人熬到了好消息。
而有的人,在精神折磨中选择割腕自杀。
对于格里沙来说,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们完全不一样了。
“初到车臣时,我很喜欢这里,这里的人们很善良、热情,有同理心。”
“可是……”
“为什么善良的人,会变成这样,会残忍地对待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们的我们?”
因为工作原因,他暂居在车臣,本打算几周后工作完成后回家和男朋友相聚。然而,同性恋的身份,让外族的他也未能幸免。
回想起在“集中营”,那些鲜血淋漓和哀嚎惨叫的日子……镜头前的格里沙,几度哽咽,因为这是他一生中最恐怖的噩梦。
几经辗转,相对幸运的格里沙,最后和家人一起逃到了欧洲某个城市。
对比起格里沙,作为车臣政府高官的女儿安娜,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她被叔叔发现自己是同性恋者,不仅遭到了威胁和性侵,还有随时可能被父亲发现并处死的危险。
转移安娜,迫在眉睫。
这也是大卫最惊心动魄的一次营救。安娜的父亲是官员,每个边境关卡都有眼线,所以,逃跑非常艰难。
大卫准备了两套方案,一队人马乔装成安娜掩人耳目,一队争分夺秒冲击防锁线。刚出城,迅速销毁电话卡和手机。
整个过程之惊险,堪比大片《逃离德黑兰》。
在长达6个月时间的“等待移民”,让安娜几近崩溃。
但最后,安娜却消失了。至今也没有人知道,她是成功逃离了车臣,还是被父亲抓了回去。
片子最后,公布了这样一组数据。
最初两年,俄罗斯的LGBT+组织帮助了151人在海外定居,其中加拿大给予了44人难民身份。
而特朗普政府,从未接受任何车臣的性少数群体。
这个数字,在整个“肃清”运动中占了多少比重,无从得知。
就像在黑夜里的大海中捞针一样,也许永远不再知道还有多少安娜和巴卡耶夫。或许,他们从此就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车臣这个国家中。
03.
起诉车臣,一场毫无胜算的反击
成功逃脱,对于格里沙来说,是幸运,也注定了今后一生的颠沛流离。
他终究逃不出车臣对他的世界性追捕,也逃不出,这个世界对同性恋以及性少数群体的恶意。
每一次逃亡,格里沙就改一次名字。
实际上,他内心一直向往在欧洲某个无人的海边,和男朋友在这里买一栋房子,从此过上两个人自由和安静的生活。
发生车臣的暴力,还在继续,每天有人在死去。
格里沙,决定做第一个控诉者。
他这次,勇敢而坚定地站在了媒体面前,第一次向大家介绍自己的真名:马克西姆·拉普诺夫。
他正视媒体,回忆起那些回荡在整个黑暗地狱的惨叫、哭嚎,一度哽咽。
“格里沙”,向车臣政府宣战,这是一件以卵击石的事情。但对于“拉普诺夫”以及所有LGBT群体来说,这是一次绝地反击。
诉讼被驳回的那一刻,大卫失望的低下了头。
他知道,这几乎是一场没有胜算的赌局,他也知道这次暴露,拉普诺夫将面临的是更频繁的逃亡。
他更知道,接下来他们所有人,会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04.
恐怖和暴力,车臣的“乱世”
两次震惊世界,俄罗斯人打得无比艰辛的车臣战争,让世人对车臣这个世界上最强悍的战斗民族,多了一分惧怕。
历史上,车臣并不属于俄罗斯,而是高加索地区的一个部族,他们自称“纳赫乔人”,也就是"平民百姓"的意思。
想做个平民百姓,却最终人人拿起了武器。
因为地处亚洲和欧洲分界线,车臣一直以来都是俄罗斯必争的战略之地。自从18世纪沙俄进军这里,往后这个小国和俄罗斯几个世纪的纠葛就开始了。
长久的战乱,让这个面积只有1.7万平方公里,人口130万的小国,大部分人信仰伊斯兰教,不遗余力地培养“圣战士”。
他们豪放、自由,桀骜不驯,是一个标准地小型战斗民族。总统拉姆赞·卡德罗夫,言行举止,就是这个保守国家的定律。
用武力统治国家,用教法代替法律,制造白色恐怖,要求女性佩戴头巾,鼓励一夫多妻,自许“高加索强人”。
不惜一切消灭反动分子,维持“社会”稳定。
不服输的车臣人,自从20年前,在第二次车臣战争中,遭到了普京领导的俄罗斯军队,一次毁灭性的打击之后,便再无独立的可能。
普京那一句“原谅他们是上帝的事,我们的任务就是送他们见上帝”,便是说给车臣的。
靠着强硬,普京征服了这片土地,这个国家的领导人,和这里狂热的人们。
就算在2010年,车臣战争中的遗孀(类似于黑寡妇)联合起来,在莫斯科进行了一场自杀式炸弹袭击,以求车臣独立自主。
可是在普京的领导下,这些不过就是小打小闹。
今天的车臣首府,格罗兹尼,从头到尾都是新的。20年如一日,从战争的废墟上站立起来,对于车臣人民来说,他们比谁都希望和平。
人人都以为车臣人好战。而一位车臣人却坚定地说,“我们不喜欢战争,只是过去300年,我们一直战争,才习惯了战争。实际上,很多战争都是历史强加给我们的。”
“没有哪个国家的人民,喜欢战争”。
格罗兹尼,这个才发生了恐怖袭击和暴乱的地方,在车臣人眼里,依旧是全俄罗斯最安全、最宁静的城市。
00.
最后
社会的善良和温度,是由千千万万个个体撑起的。相对,恶意也是。
如果车臣民众是帮凶,那么以卡德罗夫为核心的权威,才是同性恋集中营的缔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