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9月,出身农村的我,考入吉林省某知名大学。
因为声音条件不错,广播站招新的时候,从本校区300个报名者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一名校园播音员。也是在广播站里,我认识了同为播音员的宁。
初次见面,觉得他长得特别像年轻时的严屹宽,尤其是眼睛和嘴巴,酷酷的,很迷人。
第一次和他有接触,是广播站组织表演节目。宁是传媒专业的,擅长编排,而且他还会武术,一套动作打起来虎虎生威,帅气极了。
我想,或许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上他了吧。但是遗憾的是,他是直男,有女朋友。
直到大二的,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宁和女朋友分手了。又因为宿舍调整,阴差阳错的被安排到同一楼层,我们的交集才慢慢多了起来。
大四下学期开学,我因为要参加比赛,要提前回学校准备。当时学校没电没网,我只能去宾馆准备材料。
出发之前,我在县城网吧,用QQ告知了宁。没想到,他竟然说要来陪我。
宁是河南人,过来吉林要坐很久的火车,他本不用这么早来学校的,可是现在却说要来陪我,是为什么呢?想着想着,不禁小鹿乱撞。
他真的来了!我去火车站接他。他对着我邪魅地笑了笑,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一路上说说笑笑,就到了宾馆。春节刚过不久,宾馆里没什么人,还空着很多房间。
“标间还是大床房?”
”想开什么就开什么吧!“
“好的,大床房。”
我原本想逗逗他的,没想到他竟然没有一丝丝反抗的意思。刚好成全了我的小心思。
东北的冬天,外面天寒地冻,屋里暖气十足,我们都脱得只剩下短裤。
宁赶了一天的火车,身心俱疲,扯掉衣服去洗澡。我嘴巴上嗯嗯啊啊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的身体,发达的胸肌,结实的小腹,像微微隆起的山丘。
荷尔蒙上脑,我赶紧溜进浴室,清醒了一下。
双双洗过澡,又吃了些东西,两个男生半裸着躺在床上聊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抱着宁,宁也抱着我,抱着抱着,就亲吻起来。
我是个农村孩子,虽然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不同,但也没有胆量去找同类,因为害怕被人骂是异类,是变态。活到这么大,我从来没有接吻过。但是梦里这个吻,特别真实,软软的,很舒服。
不知道吻了多久,月光灼灼,洒满大地。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很多事情现实的我不敢做,但还好梦里的我足够勇敢。
闹钟响起的时候,是早上七点。
准备比赛忙到了中午,他说带我去吃好吃的,之后又去了学校对面的公园。
吉林的冬天,到处都是一副冰天雪地都景象,可是和他在一起的二人世界,我竟然感觉不到寒冷。
公园里有一片白桦林,宁说,每次不开心的时候,他总会一个人来这儿大喊,把心中的不愉快发泄出来。
其实我也经常来这儿,只不过我来这儿不是宣泄的,而是为了挣钱。这片白桦林的后面,就是我经常打工的肯德基餐厅。
因为我是农村来的,大学四年除了用功读书,我还得努力打工赚生活费。我想把自己打扮得帅气些,可是又不能给父母增添负担,所以大学四年,我过得也挺辛苦的。
这是我心底的秘密,从来没对人讲过。宁也是第一次知道。
他拍了拍我说,“难怪每次去你宿舍找你聊天,你都不在!去了好多次,看你不在,我就走了。“
我当时又惊讶又激动,这么多年,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一阵冷风吹过,干枯的枝桠发出寂寞的声响,零星有几片叶子落下。现在是一片寒冬景象,但是不久后,这里又将生机盎然。
下午,我要继续备赛,就赶回了学校,他留在公园随便拍拍照,等我结束。
就这样,我俩在宾馆待了一个星期,每天一起吃一起睡,直到学校开学。
新学期,大家都很忙。
我要准备毕业答辩,毕业晚会,参加比赛,还要打工赚生活费,一直到答辩以后才闲下来。
这个时候宁来找我,让我给他们学院的毕业视频素材配音,就这样我又和他在录音室里待了几天。
好在后来结果不错,我们都配音,赢得了全场的喝彩。
毕业那年,老家赶上灾害,农作物近乎绝收,家里欠了一屁股债。
为了缓解压力多赚些钱,我签约到了当时同行业工资比较高的广西某大型企业,想尽早帮家里还清债务。而宁选择继续深造读研,留言在了吉林。
我去华南,他在东北。从此以后,相隔千里。
临别之际,他送给我一个礼物,让我回家之后再看。我喜欢他,却不能说出口,我能鼓起的最大的勇气,就是狠狠抱住他,而他也用力回应了我。
“记得有时间就回来看我,我在学校里等你。”他送我上了出租车,塞给了司机五十元钱……
六月份离校,七月底才入职,这一个月的时间,我回到老家,帮父母做些农活。农村3G信号很差,我又比较穷,手机只能接打电话,所以那一个月,就和外界断了联系。去公司报道的前一天,收拾行李的时候,我才又想起宁送给我的礼物。
那是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几张光盘,上面各自做了简单标注,有几张都是他自己的视频,在宾馆住着的时候,我说过喜欢他的视频,没想到他都记住了。
最后一张光盘上标注了“鸿”,是我的名字,打开之后,我惊呆了。视频里,是各种各样的我。
我实验室里测量数据的样子,我在辩论场上穿正装的样子,我给作品配音时候的样子……还有我在广播站播音时,各个角度的照片,有的是女搭档拍的,有的不知道是谁拍的……最后是我主持各大晚会时候的照片,背景音乐是我播音时候的声音剪辑成的。
这些点滴,我都快忘了,可宁却一直帮我记着。
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来,他给我的这份礼物,到底是想证明我们的友谊,还是有我同样期许的其他东西,那一夜,我下定决心想向他问清楚。
第二天,我坐上了客车,去长春转火车。到长春站是上午十一点,火车晚上九点多才开,这期间的几个小时,我把行李寄存起来,去学校找宁。
来到宿舍楼下,拨通了宁的电话。
宁语气带着一点不开心,“你整整消失了一个月,你们家真的那么偏僻嘛…… ”
我来不及解释,“先不说那么多了,我在学校里,晚上的火车,你在哪里?我们一起吃个饭?“
宁接下来说的话,让我觉得头大,“宁说我在陪我女朋友在三亚玩……”
“明明才毕业一个月,怎么突然冒出个女朋友啊?”我强装淡定,但心如刀绞。
宁解释说,就最近两个星期的事,他不想回河南,等着开学又无聊,就在网上认识了她,然后就在一起了……
我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说了句,“你们好好玩,我不打扰你们了。”
半晌之后他叹了口气,说,“好嘞,兄弟,一路平安!”
我们之间,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礼貌的交谈过。我怪自己自作多情,心心念念朝思暮想,最后终成一场幻梦。
硬卧52小时之后,我到了公司。在这个陌生的天地,一切都将重新开始,我再没和宁联络过。
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到两年的时间,终于还清了家里的债务。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回了长春。
比起高薪和发展,我想离父母更近一些。虽然我这辈子不打算结婚,骗取一个女孩子的幸福,但至少我可以留在父母周围,多尽孝道。
回到长春以后,我向几个好友借了钱,开了一家教育机构。前期每天十七八个小时工作量,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终于把公司扶上轨道。
当然,要想有更好的发展,还需要在宣传上下功夫,而我刚好缺少这方面的人才。我正为这事儿发愁着,忽然有一天,宁出现在了公司,他到办公室找我,说,“我还有一个月就毕业了,你公司还需要人吗?”
宁学的就是传媒专业,有丰富的经验,也有相关渠道,有他的帮忙,对我来说自然是如虎添翼。
按照他的学历,任何一家大公司的offer都是唾手可得,他为什么会想在我这里委屈自己呢?
我强装镇定,摆出一副老板的腔调,“薪水你准备要多少?”
接下来的那一瞬间,让我险些当场昏死过去。
他微微一笑,迷人和邪魅的程度,丝毫不减当年,“我只要你做我的男朋友……”
直到那天我才知道,原来宁也是喜欢我的。
宁说:
“自从你离开长春以后,我等了你1085天。我这个人从来不相信异地恋,但是我可以等,我赌你会回来,只要回来,只要你还是一个人,我就向你表白!“
“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女朋友,也没有去三亚玩。那天你打电话给我,其实我就在楼上看着你。你要为家里还债,你要到广西去,我知道我是留不住你的,与其做几个小时的情侣,然后匆匆分别,倒不如忍痛不见,等你回来。”
“其实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吧?大四的时候,你躺在宾馆的床上睡着了,说着梦话,喊我的名字,像个傻孩子一样。我和你接吻,想把你给弄醒的,没想到你竟然睡得那么死……“
信息量太大了吧?一时间天旋地转,我还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却先落了下来。
现在我们在一起三年了,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公司发展的越来越好,算是事业有成。
我们把一部分股权转让出去了,这样可以更轻松些,有时间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再过两年,可能生个宝宝,所谓幸福,不过就是如此吧。
兜兜转转好多年,甚至差点失去他,但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往后余生,多少承诺的话都没有用,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