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葡萄酒瓶,给我和胡冰喝空的高脚杯各倒了三分之一杯后,才面带微笑地问她道:“什么事啊,表情那么严肃庄重,你有话尽管说。”
胡冰不苟言笑道:“贺大哥,我看秦欣这两天心事重重。尤其是在我接回小宝后,她闭口不提她和男朋友的事,感觉她在极力隐瞒着什么重大的事。我真的觉得你似乎知道秦欣的一些事情,希望你对我说实话。”
我故作糊涂道:“瞧,你又来这套了!你是她的姐姐尚且不知,我怎么会知道呢,这话是我第二次向你说了。你没听说过有首歌是这样唱的嘛,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你作为姐姐,应该好好问一问她。如果你出面还搞不定,那么就由我出面试试吧,但我不敢打包票。”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胡冰面色不快地继续说道:“贺大哥,我真心感激你对我的帮忙。我们打过几次交道,我能看得出你是一个翩翩君子,是个好人,但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受牵连。现在你还陷得不深,赶快退步抽身还来得及。”
我没有想到胡冰会这么对我说话,手拿着高脚杯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胡冰,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懂,能向我说明白点吗?”
“贺大哥,照理说你在商场也滚打摸爬这么多年了,什么没经见过,这话还用我细解释吗?”胡冰忽然冷冰冰地说道,根本没了最初吃饭时的热情客套。
她这是要干什么?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还是没念完经就打和尚,饭没吃完就骂厨子?我觉得她还有许多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应该这么早地就向我摊牌。难道对她而言,我已经没有利用之处了?
想到这里,我感觉全身冰冷麻木,脸上的肌肉发冷发僵,现在就是赵本山亲自来挠我的痒痒肉,我也不会给他一个笑脸。
胡冰继续冷言冷语道:“贺大哥,我是一片好心,全无恶意。你看你帮我从郞鑫手里接回了孩子,让我们母子团聚,又帮了秦欣的一些忙,我当然对你是感激不尽。今天我们姐妹请你吃饭,就是要答谢你。但我希望我们吃完这顿饭后,咱们各忙各的吧,你不是工作很要紧吗?这下你听懂了吧。”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这是她要和我断绝往来,用请我吃顿饭的方式了结我们的关系。我被胡冰的话有些惹恼,端起手中的高脚杯,一饮而尽。我刚要开口回击她,却听到比比剥剥的玻璃敲击声。
我和胡冰几乎同时转头往紧挨着我们餐桌的落地玻璃窗外望,就见胡冰的儿子小宝站在外面敲击着玻璃,还一边对着他的妈妈做鬼脸,希望引起胡冰的注意。
我扭过头来,就看到胡冰嘟起嘴,对她的儿子做了一个亲吻的动作,她的脸上立刻洋溢起一股母性的温柔,全无刚才的刻薄寡情之态。
看到胡冰这样的表情,我心念突转,暗自猜测:可能胡冰真的是为我好,她是故意拉下脸逼我远离她们。毕竟在她身后是黑道老大乔黑子,而我偏偏又因为和乔蓓蓓的相亲和他结下梁子。我和胡冰最近交往过密,乔黑子耳目众多,指不定他还以为我要打胡冰的什么注意呢;
再者胡冰本人名声不佳,我和她混在一处,被人们看到会以为我也是烂人一枚。像肖敏这样自命清高的女人,肯定会对我嗤之以鼻。远离胡冰,就是远离麻烦。即使她不是真的为我好,只是为了甩开我,那我也应该知趣地远离她,不要和她参乎在一起。
想到这里,我的表情逐渐柔和起来,做出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道:“你的话我多少明白些,我自有分寸,不会给你们姐妹添麻烦,也不会自找麻烦。只是还有一件事我要说清楚,就是你的儿子小宝。郞鑫和我们公司的合作业务即将展开,他可能要出去忙一阵子,小宝你可以多带几天。等郞鑫回来后,你要把小宝交还给他。毕竟是由我出面说合,才把小宝交给你的,我也要对郞鑫负责。”
胡冰哼了一声道:“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小宝也是我的儿子,他跟着我更幸福快乐,比跟着他的死鬼老爹强百倍。郞鑫本人眼看着自身难保,他还顾得上儿子吗?我刚说过,你现在还陷得不深,赶快退步抽身只求自保好了。这世道,管好自己就很不错了,没必要操别人家的闲心。操心多了,人会早衰的。”
看来这是胡冰对我的最后通牒,她真的觉得我毫无用处,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利用我,把小宝从郞鑫那里骗到手。
原来她接近我就是为了利用我得到小宝,而且看样子她还要对郞鑫图谋不轨。只是她忌讳小宝在郞鑫手中,有些投鼠忌器,施展不开手脚;现在小宝在她手中,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报复郞鑫,而不用担心郞鑫会拿小宝当挡箭牌。
我顿时心头一片雪亮,完全明白了胡冰的意图。难怪她这几天顾不上和她的老情人乔黑子缠绵,却不顾廉耻、死死缠着我不放。美人计、连环计频出,就愁我不上当。
我以前对她的不好预感是对的。虽然我没和她发生那种龌龊的关系,但我还是着了她的道。现在她请我吃饭,也就是为了勉强还我这个人情,做最后了断。这个女人出语警告我,就是不希望我插手她和郞鑫之间的恩怨,更不希望我出于自责去帮郞鑫的忙。她真是算无遗策!
可惜我刚才还善意地猜测她这是怕给我带来麻烦,所以故意拿话激将我。现在看来,她才没按那种好心。
我真是打心眼里佩服眼前这个无情无义的婊子心机缜密、目标明确,我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不自知,现在又被她无情地挖苦着。
我感到气血翻涌,嗓子眼里发酸发苦,想是胃液或胆汁上涌到我嘴里的缘故。同时感觉我的手脚一片冰凉,双耳翁鸣,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形,喉头更是发不出一点声。我被胡冰的绝情和无义深深地刺伤了!
正在我神情恍惚之间,我兜里的手机尖利地响起,才把我从失神状态中拉回。
我稳住心气,掏出手机,接了来电。
“贺总,我是孙雨,您现在在家吗?有一个人想见您,不知道您现在方便吗?”孙雨在电话里有些兴奋地说道。
我看到胡冰神色专注地倾听着我们的通话,就直截了当对孙雨说道:“我现在不方便,等过会儿有时间,我给你打电话。”言毕,我挂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