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使者

        归途安稳,没有遇到任何变故。

        车队逶迤回到黄云山脚的时候倒是吓了放哨的李正一大跳,因为程子介换了一队他没见过的军车。

        老远看到车队的时候,他就掏出对讲机拼命地呼叫起邓团长来,直到程子介从打头的吉普车上跳下,他才看清是自己人,赶紧收起枪对着对讲机喊道:“哎——是老大,老大回来了——”

        “小李。”程子介满脸笑容地上前来笑道:“跟家里说一声,武器都搬回来了。叫家里的人带人力车下来运吧。”

        “是,邓大哥,老大说……嗯、好……”李正讲了几句,将对讲机递给程子介:“老大,邓大哥有事。”

        程子介不由得心中一紧,赶紧接过步话机,焦急地问道:“老邓!什么事?”

        邓团长听出了程子介话音里的不安,毕竟张耀辉才刚出意外,现在听到家里有事,程子介自然是有些紧张,赶紧轻松地笑道:“老大别急,就是我们抓了两个人……你回来再给你细说。”

        “哦。”程子介这才舒了口气,将步话机还给李正:“行,耀煌,你先在这看着,等会老邓派车下来运枪。我先回去。”

        “是,老大。”张耀煌答应了一声,目送程子介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回过身来一巴掌打掉了一位手下嘴里的烟:“作死啊,车上那么多炸药。”

        “呃……张哥,对不住,忘了。”那手下赶紧讪笑着。

        程子介很快就回到了小广场边,邓团长正指挥着留守的十来名手下集中起来,推着各种人力车准备出发前去转运武器。

        众人看到程子介,纷纷上来行礼致意,程子介笑着打了个招呼,就径直来到邓团长面前:“老邓,怎么回事,抓的人呢?”

        “其实也不算抓,昨晚我们在水电站值班的两个弟兄今天上午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两个人,说是新金那边的,…………具体的,我这转述也不清楚,老大还是亲自去问他们吧,现在在里面一间房里休息,小武看着呢。我刚派人给老李说了一声,他马上从田里——老李。“邓团长说着向防空洞旁边挥了挥手,程子介回头一看,果然是李建斌,两只裤管卷在膝盖处,满腿是泥,急匆匆地刚从树林内跑出来。

        “老李。”程子介喊了一声,对邓团长笑道:“行了,你先带人去搬武器吧。”说着就迎上李建斌,两人一起走向防空洞内。

        一进洞口,程子介就急匆匆地问道:“老李,怎么回事,我们守水电站的两位弟兄没枪,只有一把弩,那个电工也不是很能打,怎么能抓到两个人的。”

        “那两位弟兄说,那两个人是去水电站看情况的。他们是带着枪没错,但是看到我们的人已经占了水电站以后,表现得很友好,根本没有和我们那两位弟兄起冲突,主动就把枪交给他们两个,说要跟着来见见老大,想商量些事。”

        “哦……他们是哪儿的?”程子介舒了口气,这么说,这两人其实更像是使者。

        “新金的。从黄云山东边上山,走山路找到水电站的。”

        “是他们……”程子介点了点头:“他们带着什么枪来的?”

        “一把手枪,一把微型冲锋枪,小武拿着呢。”李建斌笑道。

        “看样子真是打算和我们商量些事。”程子介想起朱老五和瘟君,心里又是一阵沉甸甸的。

        要是大家都能和平共处多好啊。

        “是啊,两人看着都挺稳重的,老大见了面再问问他们吧——小武。”说话间李建斌已经带着程子介来到了一间房门口,小武肩上背着一把黑黝黝的微冲,腰间插着两把手枪,笑着迎上前来。

        “怎么样?”

        “没什么事,两人都挺安静的,就是问了两次老大回没回来。”小武一边说,一边从外面打开了反锁的房门,对房内喊道:“我们老大回来了。”

        程子介随着小武进了房间,就着桌子上的充电灯的灯光,看到桌边站起了两个男人,一个三十出头,一个二十多的样子,身材矫健,衣着整洁,形象还算是健康精神。

        两位男子看到程子介年轻的脸,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半信半疑地抱拳道:“程老大?”

        程子介看了看桌子上两人的茶杯已经空了,皱了皱眉头:“两位抱歉了,我不在家,招待不周请多担待。小武,再去给两位倒杯茶——”

        “不用不用!”“岂敢岂敢——”两人赶紧齐声道:“武老大别去了,茶已经够了。”

        “你们在这呆了一天?”程子介也不勉强,微笑道:“既然如此,跟我出去透透气吧。”说着在前面打头,带着他们走向防空洞外。

        两人赶紧跟在程子介身后,最后是小武小心翼翼地监视着他们。

        程子介倒是轻松,因为两个手无寸铁的人对自己是没有任何威胁的。

        很快回到小广场上,程子介带他们在那棵大树下坐好,开门见山地道:“两位是新金的?”

        “是,老大。”那位年长些的男子赶紧答道。

        程子介掏出香烟给他们分发了一支,自己也点燃了一支:“嗯,到我们这有多远?”

        “三十里地。”

        “哦,这么远走来的?挺辛苦啊。”

        “哪里,我们骑自行车到那边山脚下,然后上山,只走了不到十里地的山路。”

        “那还好。你们两位贵姓?你们老大呢?”

        “不敢,免贵姓林。这位姓冯。我们当家的姓周。”

        “哦,林兄,冯兄。你们周当家的以前是干啥的呀。”

        “哎老大,不敢不敢,叫我大林就行……我们当家的原来是县武警中队的一个班长。出事的时候武警中队正在我们新金训练,正好带着武器。他就开始召集幸存者,慢慢地把我们新金附近的人都集中起来了。”

        “这样啊。那你们现在有多少人?”

        “男的一百多,女的有三百出头的样子。”

        “你们人数不少。都有武器?”

        “程老大见笑了,有枪的不到一半。”

        程子介不停地询问着对方的情况,那男子对答如流,神情坦然,看起来没有任何欺骗程子介的意思。

        问了些基本的信息,程子介终于回到正题:“听说你们想见我是有事商量?”

        “是,打扰程老大了。我们前两天才刚扫清乡上,暂时是安全了。我们当家的想起来山里有个水电站,就派我们两个先来看看情况。”

        “原来如此。但是很抱歉,这水电站是我们先行启用了。”

        “我们想见老大正是为这事。程老大,这水电站的装机容量我看了一下,你们的人绝对用不完,白白的也是浪费。所以我们想跟您商量一下,能不能匀一部分电给我们?我们也就是想照个明,不会用大功率电器。”

        “匀一部分电给你们?”程子介迟疑起来,那位年长些的男子有些紧张地站在那里,双手的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满脸期待地看着程子介解释道:“当然不会让程老大白给。我刚才和李老大武老大两人闲聊了一会,听说老大这儿生活很好,就是缺乏肉蛋奶这些食品。正好我们新金是整个海源的畜牧养殖基地,生猪、肉牛、山羊什么的都有,原来就是供应整个海源的。现在我们清理了乡里,找到了很多没死的牲畜继续养起来了。还有奶牛,养鸡场也有不少鸡剩着,又开始下蛋了。那些东西我们的人也吃不完,要是老大愿意的话,我们不如这么交换着?我们给老大这儿供应肉食,老大给我们那儿供电。您觉得怎么样?”

        原来如此。

        对方提出的实在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

        的确,程子介的团队虽然被朱老五的人抢占了茭洲镇上剩下的粮食,但之前拉回来的存粮已经足够吃上很久了。

        只是一直极端缺乏副食品,新种下的蔬菜还要些时间才能收成,这两天众人几乎是开始吃白饭了。

        这个双河县的副食品产出地点都比较集中:白尾乡在小凌河边上,是水产养殖基地,有丰富的鱼虾蟹,但是陵川的人为了那些鱼塘已经做下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程子介不觉得他们能和自己和平共处。

        玉佛寺镇有些蔬菜大棚,但是和朱老五已经发生了冲突。

        还有两个乡都有不少稻米和蔬菜的种植,但是未曾谋面,也不知道对方的状况。

        只有茭洲附近则主要是种着坑爹的经济作物,不能吃不能喝。

        目前看来,幸存者们也并不是全都那么心狠手辣残忍无道的。

        新金的幸存者们表示的和平共处的意愿让程子介觉得世界美好了不少。

        想了想,他还是谨慎地问道:“你们周当家的知道我们这儿有人?”

        那男子赶紧笑道:“不知道,但是我出门前我们当家的叮嘱我说,如果水电站没人,我们就占了。有人的话,就找对方当家的好好谈谈,看能不能这么互相帮助,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双赢。”

        程子介点点头,赞许地笑道:“是啊,这主意看起来是不错。不过我也不能这么轻率地回答你们。等我们商量一下再答复你吧。”

        “是,程老大。”那男子看了看天色:“既然如此,我的话也带到了,还请程老大好好斟酌一番。我们就先不打扰,回去给我们当家的复命了。不知道程老大什么时候能给我们答复?”

        “嗯……明天上午。”程子介笑道。

        “行,那明天上午我们再来讨个回话。”那男子笑着站起身,拱了拱手。程子介笑道:“好,那就有劳两位了。

        小武,把他们的枪还给他们吧,路上小心。对了,你们现在就住在新金乡上?““对。”

        “一个乡丧尸不少吧。你们既然清理了,岂不是气味难闻?”

        “啊,前天晚上我们把干掉的丧尸聚集在一起,一把火都烧了。”

        “难怪我前天晚上在山上看见你们那边一大片火,还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程子介这才揭晓了那个疑问,轻松地大笑起来:“既然如此,天色也不早了。山路难行,我就不虚留两位了。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