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夜探邓府

        梆子敲到三更,小财神府后院寂静一片,一间客房内,卫遥岑在烛光下翻阅一本古书,邓府内藏书不乏珍品孤本,若非有这番机缘平日里倒还无暇读得。

        光影一闪,卫遥岑擡头见眼前多了一名蓝衣人,正是数日间两次到访镖局的丁寿。

        “遥岑姑娘,在下救你出府。”

        卫遥岑一脸警觉,“丁公子如何知晓遥岑在邓府?”

        丁寿将偶遇酒坊老掌柜的事简要说出,连声催促卫遥岑动身。

        卫遥岑浑如不觉,只是饶有意味的看着丁寿:“丁公子多虑了,长风镖局与小财神府本是故交,遥岑不过在此做客,何用公子搭救。”

        丁寿知道东厂名声太臭,对方摆明不相信自己,搔了搔鼻子,思忖一番道:“恕在下直言,大小姐被请入邓府,即便是东厂坐探也未知情,何以今日便有人在酒肆巷间透漏消息,有心人如此做无非就是想让贵镖局出镖之人得到消息,自乱阵脚,以方、卫二位局主与大小姐的手足之情,定会不顾一切回京救援,一旦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镖队的其他人等安危堪忧。”

        卫遥岑默然,明知对方言之有理,可对其身份仍旧提防,“遥岑有一言无礼之处还望公子恕罪,如今锦衣卫与武林人士对长风镖局虎视眈眈,其意皆为日月精魄,公子既身在东厂,想必不会不知,何以要以身犯险,相助遥岑脱身?”

        丁寿双手一摊,索性把事情挑开,“于公,厂卫不和,牟斌丢失御赐之物我东厂乐见其成;于私,丁某爱花惜花更愿护花,莫说小财神府,就是刀山火海这护花之人丁某人做定了。”

        卫遥岑听他言语轻佻,本待发怒,却见他一番神情又不似作伪,暗道东厂行事若只为了官场倾轧,倒是解释的通,至于今后的事,且走且看吧,当下起身随丁寿离开。

        带了一人自不能像进来时的轻松,好在府内布置一早就已打探清楚,丁寿携卫遥岑三转两转,就已到了后花园,从这里出墙便是临街小巷。

        刚到园中便闻一阵锣响,四角亮起数盏灯笼,几十名锦衣卫布满花园,邓府女主人牟惜珠当中而立,周围护持着数名锦衣卫官校。

        牟惜珠相貌本是不差,只是双唇略薄,颧骨也高了些,显得有些刻薄,此时阴阳怪气地说道:“遥岑姑娘,不是说好在本府作客几日,怎的急着要走?”

        卫遥岑不慌不忙,道:“遥岑今日思念家兄,忧虑繁多,不宜再做叨扰,只有谢过夫人美意了。”

        “即便如此也应知会我夫妻二人,何以不告而别,还有这位夜闯本府的看着眼生,不是贵镖局中人吧。”牟惜珠皮笑肉不笑道。

        “在下还真的不是长风镖局的人,好像牟大小姐很失望。”丁寿无所谓道,凭这些货色想拦住二爷往外带人,做梦。

        “牙尖嘴利,来人,将这夜入邓府的歹人拿下。”

        一众锦衣卫一拥而上,丁寿将卫遥岑护在圈内,从容应对锦衣卫围攻,无一人可以近身,戏耍够了,正待携卫遥岑离开,忽觉几道暗劲从背后袭来,一把揽住卫遥岑腰身,拧身回步滑开七尺躲开偷袭,见院中多了四个披红挂绿、鬼头鬼脑的人物。

        偷袭无果,其中一人道:“崂山四怪请教阁下姓名。”

        “哼哼,刚才爷若是中了几位的道儿也就不劳动问了。”一不留神险些吃了暗亏,丁寿不由动了真火。

        忽听怀中人轻声道:“公子小心,崂山四怪武功怪异,且擅长以四象阵法合击,圆中有方,阴阳相成,齐鲁之地鲜有敌手。”

        丁寿看怀中人脸色绯红,方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还在揽着人家姑娘纤腰,连忙松手。

        卫遥岑也知是方才被人突袭情急无奈之举,待看他将手指伸到鼻尖仔细嗅了嗅,仿佛在回味自己体香,不由恨恨跺了跺脚。

        丁寿知道自己没出息的样子被人发现了,长笑一声做了掩饰,展开身形向崂山四怪攻去。

        那四人展开四象步,步法忽左忽右、穿来插去,不时以古怪轻功、刀法加以攻击,丁寿不敢人前施展天魔策中武功,只是顺手拆解,未及三十招已是心烦,佳人在侧,显得自己端的无用,右手一翻,逼退大怪,左手骈指如刃,由右腋下递出,上下划出一道线,对方的几处大穴全都暴露在指力之下,四怪老三避之不及被一指点倒,随后两手化作鹰爪之势,分袭另外二人。

        那两人在其可撕筋裂骨的掌力下仓皇避退,丁寿踏前一步已到了最初被逼退的大怪身前,一拳打出,大怪避无可避,被丁寿当胸一拳打得口吐鲜血,倒地不起,这几招兔起鹘落,弹指间二怪倒地,四象阵破。

        剩下的两怪不敢靠前,又不忍扔下自家兄弟,进退不得。

        丁寿看已震慑全场,便要走向卫遥岑带她离开。

        这时一个锦衣百户忽然走到牟惜珠身前,耳语几句,牟惜珠一愣,冷笑道:“我还道谁有这么大胆子敢闯进小财神府,原来是东厂的鹰犬,不怕你们主子治罪么?”

        丁寿心中一沉,仔细一看,那百户正是当日与宋中在街上碰面时前来盘问的那个,也不隐瞒,“不错,可即便某是飞鹰斗犬,也是在皇家门前奔走,不劳牟大小姐动问。”

        行到卫遥岑身边,丁寿才要开口,忽听牟惜珠一声娇喝:“慢着,既然是天子家奴,可认得这是何物?”

        丁寿回头看牟惜珠右手一面黄锃锃的金色腰牌高高举起。

        “御赐金牌?!”丁寿迟疑道,这娘们手里还有这东西。

        “御赐金牌,如朕亲临。还不跪下。”牟惜珠螓首高昂,说不出的得意。

        “跪下!”周遭锦衣卫大喝。

        丁寿咬紧后槽牙,拱手而立,作揖下拜,行见君的五拜之礼。

        牟惜珠洋洋得意,周遭锦衣卫讥笑阵阵,卫遥岑面露不忍,丁寿浑若不觉,跪罢长笑而起,“遥岑姑娘随在下走吧。”

        牟惜珠没想到这小子现在还敢带人离去,“大胆,你……”

        “牟大小姐,在下刚才已经跪过御赐金牌,为的是对天家的敬畏,大小姐莫非还要代天子行令?如今诸位既已知晓在下身份,还要强行留阻,便是袭击皇差,难不成都以为我东厂不敢杀人么。”

        声慑全场,眼看丁寿带着卫遥岑堂皇开门而出,留下牟惜珠在院中恨恨不已。

        “丁公子此番因救遥岑而受辱,卫遥岑铭感于心,今后……”卫遥岑还要再说却被丁寿阻住。

        “遥岑姑娘休要客气,早已言明于公于私救人都是丁某自家事,姑娘休要挂念,在下着人护送姑娘追赶镖局大队,待遇到贵镖局中人便可让他回来。”

        言罢丁寿便安排计全护送卫遥岑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