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我的家乡,每个清晨醒来都可以看到漫天弥漫的白雾,那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感觉特别好,就像在神话梦境里。

        元旦快到了,为期三天的假期,整个校园里都因为这个消息雀跃不已。

        在元旦之前,学校要我们学生会组织一场联欢晚会,由美术老师和音乐老师评审。

        我为此头疼不已,学校只给了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的时间看起来很久,但远远不够用。

        我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潘茜,希望她能顶一个角色,但她好像对此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也不想勉强她,只好去找其他人。

        每个班级至少两个节目,我和张大姐商议之后,让李潇顶了一个节目,主持人也由她担任。

        已经是二十号的晚上了,我们班级依然只有李潇一根独苗,我趴在桌子上,四处瞄望着班里的女生,但凡被我看到的人,都会下意识地躲一下。

        这一切,只因我每次见到人都会要她去表演节目。

        “都躲什么?这是给你们表现的机会,一个个都不知道珍惜,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我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晚自习时间,老师不在教室,本来有些嘈杂的教室,被我这一嗓子吼得鸦雀无声。

        “我们不会嘛,表演什么?”一个女生小声嘀咕。

        “别的班想要这个机会都没有,你们一个个都还不知道珍惜,今天晚上要是再没有人报名,我就把名额让给别的班级,到时候,你们就等着被骂吧。”我说着坐了下来。

        “谁爱表演谁就去。”几个女生一起说道。

        我打量了班里的女生一眼,有一些打扮还是挺前卫的,应该不是害羞的原因,可能是不屑于学校的这种晚会。

        “同学们,我们现在能在一个班,能成为同学,能一起走过三年的岁月,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或许这种表演的确难登大雅之堂,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许多年以后,我们各奔东西了,这些老同学你们还惦念不惦念?你们会不会因为今天的决定后悔?会不会想再跑回来表演一次?如果你会,那为什么不现在就替将来的你自己做一件事情?挽回遗憾。”我郑重地说道。

        “说得好,你们别看还有三年,三年转眼就过了,到时候你们各奔东西,想再聚一起,就千难万难了。老师是过来人,现在想回到高中表演都没有机会了,希望你们能珍惜这次的机会。”张大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门口。

        “老师,我没有办法了,他们都不愿意参加。李双找过我好几次了,我都没把名额让给他。”我有些无奈。

        张大姐笑了笑,走到讲台上说:“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心里其实是想去表演的,但是又怕演不好,这样吧,我们用抽签的方式来决定。”张大姐看了我一眼,又说:“周正,把你桌子里的扑克拿出来,放一对大王在里面。”“我桌子哪里有扑克?”我立刻辩道。

        “老师,他桌子里有两幅扑克,中午午休的时候,他还拿出来了的。”潘茜举手说道。

        我瞪了她一眼,她向我吐了一下舌头,也不等我同意,打开我桌子,把扑克拿了出来。

        我间既然都已经拿出来了,之后硬着头皮做过去,数了68张出来,其中有大小王各一张。

        “好吧,现在我把牌洗好了,你们每个人从我手里拿一张,抽到大小王的,不管愿不愿意,都要代表我们班级去表演。”我说着把手伸给潘茜,示意她第一个拿。

        潘茜瞪了我一眼,极不情愿地抽了一张,翻开之后是一张黑桃三。

        “现在开始到我手里拿牌。”我说着把手伸平。

        话音刚落,一大群人扑了过来,把我都吓了一跳,不是说都不愿意表演的吗?

        抽签果然是一个好主意,很快就有了结果,另外两张王牌分别在邵韵和李苒苒手里,她们俩平时并不活泼,所以我也不是很熟悉。

        “邵韵,你表演什么节目?”张大姐问道。

        “跳舞。”邵韵低着头说道。

        我看着她羞涩地样子,直觉十分不可思议,像她这么文静地女孩子,会选择跳舞这样的表演,一般人都是唱歌之类的。

        “那李苒苒呢?”“我想演个小品,但是一个人……”李苒苒说着看了班里其他人一眼。

        几个同学听她说到这里,都迫不及待地说:“我……我!”“搭档的问题,李苒苒自己决定,有表演的同学和周正去彩排,其他人留在班里自习。”张大姐说完就走了。

        “啊!表演节目可以不上晚自习?”一群人喧哗道。

        “谁让你们不愿意表演的,都留着好好搞自习,李炎,你负责班里的纪律,谁讲小话就记下来,让他打扫班级卫生。”我说道。

        “凭什么?今天我值班。”李玉说道。

        “谁说你今天值班的?”“班长说的。”李玉说着看了李潇一眼。

        我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班级的值日确实有班长安排。

        “今天是个例外,我说了算,不服的可以过来单挑,也可以去找张大姐。”

        我说着走到了讲台上。

        “你不讲道理,我们都是女生。”李玉说道。

        “我管你,就这么说定了。李潇,我们去食堂二楼。”学校的食堂只有一楼才是吃饭的地方,二楼是一个巨大的空场地,特意用来开会或者举行晚会的。

        我和李潇等人来到食堂的时候,刚好看见李双带着他们班同学在排练,我让李潇她们自己找地方排练,然后向李双走了过去。

        “李双,你们班有几个节目?”李双看到我,也走了过来,说:“五个,个个都是美女,怎么样?”“什么怎么样?对了,你们班王莎有节目没?”我问道。

        李双道:“怎么了?你不会还对王莎没有死心吧,别人不喜欢你。”我尴尬地说道:“谁说我对她有兴趣了,我就问一问,到底有没有?”“当然有,她一个人两个节目,牛逼吧。”李双说着笑了笑。

        “你笑个屁啊,又不是你女朋友。”我小声感叹道:“校花就是牛逼。”

        “我虽然不是她的男朋友,但我是她的搭档,跳舞哦。”李双说着十分得意。

        “跳舞?没看出来,你还会跳舞。”我说着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李双得意地说道:“你以为像你呀,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我不仅会跳舞,架子鼓,吉他都会一点,怎么样?”“好了,别在这吹牛了,走,我们一起去看一下别的班,看有没有我们以前没发现的美女。”我说着拉了拉他。

        食堂的二楼非常的宽敞,整个像一个巨大的溜冰场,每一个都站了一块地,在表演着节目,有个班级还找了音乐老师在旁边指点。

        我们学校有六个艺术班,这些班级里的学生都打扮十分前卫。

        我和李双径直走到了艺术班,艺术班的班主任都是美术老师,或者音乐老师。

        学校有一个美术老师,只比我们大两岁,长的特别漂亮,与学生打扮的天差地别,每次见到她都是一身晚礼服,特别有气质,和金莎有些像,但比金莎更好看一些。

        “周正,美术班真爽,曲老师真漂亮。”李双说道。

        “你说的是个废话,上次她从我们寝室门前走过,所有人都跑出去看,有几个胆子大的还吹口哨调戏。”我说道。

        “是不是真的?她不生气吗?”李双道。

        “她像没看见我们样的。”我说着笑道。

        “太拽了。”李双道。

        “周正!”我和李双正聊着,突地听到背后有人叫我。

        “陈熠?”我回头惊道。

        上次的事情过后,她一直都躲着我,在学校很久都没有见到她了。

        “……”陈熠盯着我,似乎有话要说。

        “我过去一下,你自己看吧。”我和李双打了个招呼,和陈熠向外面走去。

        出了食堂,一直走到食堂后面打热水的地方。

        因为还没有下课,这里没有开灯,四处黑漆漆的一片,借着月色,勉强可以看见人影,但是看不到人的相貌。

        陈熠今天穿着一件紫色地风衣,里面是白色的毛衣,衣服是新买的,十分的光鲜亮丽。

        “怎么不说话?”我打破僵局问道。

        她有些不安的样子,把头发拿在手里缠绕着,说:“上次你怎么没过来?”

        “上次?”我一时没有记起,下意识地问道。

        “你没有收到我的信吗?”她看了我一眼,问道。

        “哦,收到了,不好意思,我那天忘了,其实也不是忘了,我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你说西操场,我根本就不知道是那边。”我尴尬地说道。

        “你不会问吗?”“问这个多没有面子。”我笑了笑。

        “我等了一个小时。”她说着看了看我,眼中有责怪的意思。

        “我们拖了半个小时的堂。”我忙补充道。

        “我们也拖了半个小时,我还以为你走了呢。”陈熠说着把一直卷头发的手放了下来。

        我道:“呃……其实那天,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我保证……”陈熠道:“你……你怎么还提那天?”脸上十分气愤,好似我招惹了她一般。

        我忙道:“不提,不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吗?”

        “呵呵,老实讲,我最近还真有点忙。”我说着尴尬地抓了抓头。

        “你……你不识好歹。”陈熠说完十分生气,也不等我叫她,转身就走。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纤腰束素,身形妙曼,我不禁朗声道:“陈熠,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贝多芬(背多分)呢。”陈熠转身,疑道:“什么贝多芬?”“就是背后看起来可以得很多分。”我说完转身就跑,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发脾气。

        回到食堂的时候,李潇正坐在桌子上唱歌,一首《隐形的翅膀》,她反复地哼唱着,声音清澈空灵,听着十分舒服。

        “唱地真好。”我由衷地赞道。

        “好不好,要你来说吗?”李潇挤兑道。

        “怎么了?貌似我没得罪你吧。”我说着坐到了她旁边,她往旁边移了点,和我保持距离。

        “你把我写的检讨书给潘茜了,她天天笑我。”李潇道。

        “啊……她傻呀。”我道。

        “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李潇说着扭过头去。

        “这个,你也知道潘茜的脾气,她硬是找我要,我不给不行呀。这也吧,我告诉你她的一个秘密,你也回寝室笑话她,这样扯平了。”我道。

        “什么密码?”李潇问道。

        “我说了你别告诉其他人。”我郑重地说道。

        “放心,我不是大嘴巴。”李潇道。

        “前几天晚上,潘茜下了晚自习之后,跑错了厕所,进了男厕所,正好被我瞧见了。”我道。

        “啊!不是吧,这……”李潇道。

        “怎么样?这个比你写检讨书强多了吧。”我笑道。

        “她怎么会跑男厕所里去?”李潇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晚上自己问她去,我也好奇呢,当时,她还特牛逼地和我打招呼,你不知道,她当时那淡定的样子,害得我以为是我走错了呢。”

        我添油加醋地说道。

        “啊……这太……”李潇与不成句,一张小嘴张得老大。

        “诶,别到处乱说,背后理论别人不好的。”我道。

        “哦,我不会到处说的。”李潇终于镇定下来。

        “你和潘茜什么关系?”李潇突然问道。

        “什么什么关系?”我假装糊涂。

        “你别装糊涂了,你们上课的时候,那么亲密,关系肯定不一般,她们都说你和她在谈朋友。”李潇道。

        “看不出来,你还蛮八卦。她们还说什么了?”我问道。

        “她们还说你横刀夺爱,别人肖扬和潘茜本来很好的以对,被你破坏了。”

        李潇道。

        “这样,如果他们真的相爱,任何人也拆不散他们,能拆散就说明他们不合适,你说对不对?”我说着盯住李潇的眼睛。

        “你盯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说的。”李潇有些心虚地说道。

        “我又没有说是你说的,你这此地无银三百两,不错,不错。”我说着瞪了李潇一眼。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嘛!”李潇道。

        “好吧,就当你是开玩笑。”我道。

        我们俩沉默下来,找不到什么话题来聊,过了很久,李潇才又开口道:“上次我哥的事情多谢你了。”“不用,也没多大的事,以后你哥的事情,尽管和我说。”我道。

        “周正,你喜欢听歌吗?”李潇突地问道。

        “喜欢。”我点头道。

        “谁的?周杰伦?”李潇问道。

        “周杰伦也听一些,不过我最喜欢许巍。”我笑道。

        “许巍?是谁?”李潇问道。

        “一个不是很出名的音乐人,不过我很喜欢他的音乐,我感觉他的音乐很感人。现在的歌,好听是好听,但都是一些爱来爱去的词,听多了就没什么意思了。”

        我道。

        “装清高。”李潇批道。

        “随你怎么说吧,你有MP3 吗?”我问道。

        “有啊,你要听吗?”李潇说着从口袋里掏出MP3.在当时MP3 刚刚出来,价格还是很昂贵的。

        “算了吧,要是弄坏了就不好了。”我说着没有去接。

        “坏了就再买一个呗,给你。”李潇说着把MP3 塞到了我手里。

        我看了她一眼,带上耳机,翻了一遍她的播放目录,大多是周杰伦的格,剩下就是一些女人唱的歌。

        “没我喜欢的歌。”我把MP3 还给她。

        她皱了皱眉,道:“你会下载音乐吗?”“这个很简单,当然会,你要下载音乐吗?”我道。

        “嗯,你帮我下几首歌吧。”李潇说着又把MP3 塞给我。

        “你要听什么歌?”我问道。

        “许巍的。”李潇说着笑了笑,不等我多说什么,跳下桌子,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拜拜,然后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