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转眼,范炎霸已经定了五日,布置完课业,柳沐雨淡笑着看着童生们鞠躬离开,心思却飘得远远的。

        没有了范炎霸的骚扰,原本应该悠哉清闲的日子,反而让柳沐雨不太适应,胸口挂着范炎霸从不离身的护身金牌,柳沐雨不自觉地伸手按住金牌的位置,又是一声浅叹。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未曾想过自己竟然对这流氓起了记挂,原本强迫的奸淫,现在到落了个形单影双。

        待范炎霸离开,柳沐雨静下心来,满脑子想到的竟然都是那个臭流氓的好……

        那冤家的温柔总是隐藏在粗蛮霸道之后,眼见深秋,柳家却没有象样的过冬准备,那霸王便颐指气使地命人给柳沐雨家里换了所有的冬日被褥,木炭也买得是城东最好的李记,屋顶的缝隙前几日虽然补过了,仍然显得简陋,范炎霸也不与柳沐雨商量,直接命人拉了泥灰砖瓦,好好的将主屋和前后院的厢房收拾了,原本整个小院只有前院的西厢房和后院的主屋能勉强住人,现在敞敞亮亮的五间大房,修缮一新,也都挖好了地龙准备冬日里取暖。

        范郡王财大业大,这些花销只当是九牛一毛,更比不得范炎霸往日里宠爱那些歌姬小倌,动不动就是珠宝房产的相送着。

        难得的是范炎霸对柳沐雨的这份细心,知道柳沐雨定是不会接受他赠送的珠玉房产,于是就换着方法下了功夫地对柳沐雨好,所有的事情尽量亲自验看,所有不舒服的地方,连柳沐雨还没察觉,范炎霸便想到了办好了,平日里看似粗剌刺的莽撞人在照顾柳沐雨生活这上面却透着仔细用心。

        再说两人床第交欢,最初几次范炎霸粗鲁蛮横的索要,每每让柳沐雨几日下不了床。

        而后这些日子里,虽然偶有霸道粗蛮的时候,但对柳沐雨的娇处还总是细心呵护的,虽然做完后总还是会肿痛难耐,但已经不会影响柳沐雨的教习。

        有一次范炎霸性致勃勃地来找柳沐雨欢爱,未曾想柳沐雨第二日要下发批改的课文,范炎霸只好憋着一口气在旁边等着,竟然等到睡着……

        看着难受地支在桌边打盹儿的范炎霸,柳沐雨心中热热软软的。

        从来唯我独尊的范霸王,能为自己退让至此,柳沐雨心中泛起一种近乎疼痛的甜蜜感。

        知道范炎霸喜好美色,而自己也不可能永远年轻貌美,早晚会有新的美人替换自己被范炎霸这样疼着、爱着,但柳沐雨还是无法阻止自己的心陷落下去,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到有人如此疼爱呵护,让他犹如溺水着抓到一根枝桠,岂能轻易放手,即使这有人陪伴被人呵护的日子,只是昙花一现,柳沐雨心中也满足了。

        庆达年上天入地查找了几天,终于找到这件小私塾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一个俊美的书生身姿风流地靠坐在书案后,两眼放空望向远方,嘴角勾起笑意,双目如同秋水盈动,面容透着相思的愁怨,而笑容却是温润迷人……

        美人如画,看得庆达年两眼发直,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倒是柳沐雨感到有人站在门口,回了神看得一个青年男子立于门边,柳沐雨起身礼貌地向庆达年笑笑:“这位公子可是来接童生的?不巧,我今日放堂的早,他们都已经回去了……”

        “啊……不不不,我就是来找你的!”

        美人就是美人,连声音都这么美……

        庆达年心中陶醉,这样的声音要是在床上呻吟哭叫,又是何等快意爽利之事?!

        “找我?”

        柳沐雨面露疑惑,眼前这位公子衣着华贵,一看就不是一般的普通百姓,平日里自己相交的人并不多,也就是租种自家田地的农户,或者学堂童生的家长,不记得与这位公子有过交往。

        看着柳沐雨默然,庆达年连忙上前拖礼:“小生是范炎霸范郡王的结拜交,此次是专程前来拜望新嫂嫂……”

        听了这话,柳沐雨立时脸颊通红,心里暗骂范炎霸那个大嘴巴,在自己面前赌咒发誓没有将两人的事情透露半分,怎么现在出来个莫名其妙的公于来拜见嫂嫂?

        柳沐雨冷了脸色,有礼而生疏地说道:“这位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在下以男儿身虚长二十三年,不是公子口中的什么新嫂嫂,还请公子往别处寻人去吧!”

        见美人气恼,庆达年连忙腆着笑睑上前哄劝:“夫子何必避讳,范郡王常来这里与先生幽会,这里的孩童都是知晓的,为何偏偏瞒了小生?”

        肃整了面容,柳沐雨端声道:“这位公子怕是误会了,明年秋弥围猎,皇上指名要郡王上京应询,为了筹备面圣的文章诗词,郡王让在下帮忙整理课读,所以偶有来往,请公子还是谨慎言语,莫要造成郡王的困扰才是……”

        误会?

        怎么可能误会?

        庆达年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眼前的美人儿,白皙柔嫩的脸蛋儿,秀气挺翘的鼻子,花瓣似的樱红嘴唇,浓密如墨的睫毛再配上深若秋潭的眸子……

        这样的美人近在眼前,范炎霸那个急色鬼能安心课读才怪!

        “多亏今日贤弟解惑,让愚兄胸梗大开!”

        脸上洋溢着笑意,庆达年也不揭穿柳沐雨蹩脚的谎言,目中带着商人的“诚恳”,“实不怕瞒,在下庆达年,在漕运司谋个小官职,一直仰慕柳公子这样的风雅人物,原本以为贤弟是郡王内人,不好结交,若是误会,那可再好不过!愚兄在清远楼略备薄酒,还望贤弟赏脸,怜惜愚兄仰慕之情!你我对月赋诗、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庆达年拿出对付书生举子特有的酸腐语气,自信满满地邀约柳沐雨,想那范炎霸不学无术,诗文不通,整日里只会耍些棍棒拳脚,柳沐雨这样的文人书生配范炎霸这样的武夫莽汉实在糟蹋。

        庆达年自诩还是诗文精湛,少时的对联拿出来也博了个“神童”的名号,家中又是资财雄厚,如此风流佳公子,他就不信柳沐雨不动心!

        柳沐雨因为自己身体的畸变,从小不喜与人亲近热络,眼前这个庆达年没说几句话就称兄道弟。

        攀亲带故的,着实令柳沐雨反感,又想起他刚刚说来“拜见嫂嫂”的色痞模样,更是让柳沐雨心烦,秉持着礼仪教化,柳沐雨淡淡点头应承:“多谢公子盛情,今日家中琐事繁杂,恐怕不能赴约,况且在下并无风流才学让公子仰慕,怕是要让公子失望的……”

        庆达年也是在欢场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老油条,脸皮厚得堪比城墙,面对如此明颐的拒绝又怎会在意,反而上前一把拉住柳沐雨的手,合在掌心里揉搓。

        “贤弟莫要推诿,范郡王面圣的诗词文章都要辛苦贤弟教习,可见贤弟定是文炳雕龙,才藻艳逸,非凡人可鉴!贤弟切不可妄自菲薄,折煞愚兄……贤弟若再推脱,就是看不起我庆达年,嫌弃我在清远楼备酒过于寒酸?”

        柳沐雨皱紧了眉头,几次暗暗使力想把手抽回来,可那庆达年死抓着不放不说,更下流猥琐地捏着柳沐雨的手心用手指轻轻在上面划动。

        “这位公子,你我初相识,如此亲近怕是不好,还请放手!”柳沐雨脸上已经有些恼怒的薄红,如此好颜色,倒是让庆达年看得心神荡漾。

        美人玉手在握,那白皙的皮肤光看着就觉得莹润通透,捏在手里更是丝滑柔腻而又不失弹韧,庆达年心里美得冒泡,再看看柳沐雨颦眉敛目。

        脸颊透红的尴尬模样儿,庆达年真是心疼到骨子里去。

        “贤弟莫要推拒,我庆达年仰慕贤弟才学,一直有个绝对儿想要请教,若贤弟对上来,我就放开手,若是贤弟对不上来……嘿嘿嘿……那就要请贤弟赏脸,与我去清远楼吃几杯水洒,算是交个朋友……”淫坏地笑了几声,庆达年根本不顾柳沐雨明里暗里的拒绝,只觉得眼前美人勾心,惹得他下腹淫火烧灼……

        “油醮蜡烛,烛内一心,心中有火……”

        这副联倒算是工整难得的好联,每句的末尾一字和下句的开头一字都相同,油灯烛火相互关联,倒也难住了不少才子,庆违年对自己的这联绝对儿也甚为满意。

        心中肯定柳沐雨对不上来,找了这个借口掳人,庆达年自诩还是风雅的。

        柳沐雨看着庆达年一脸猥琐样子强拉自己的手,还腆着脸说什么“心中有火”……

        心中气恼,转眼看到门楣上挂着的纸灯笼,脱口而出“纸糊灯笼,笼边多眼,眼里无珠!”

        庆达年猛然一愣,这副绝对儿多少秀才举人都摇头发愁,没想到这么轻易地让一个小小的私塾先生给对出来了,还对的工整犀利……

        庆达年对柳沐雨更是添了几分心痒,手下用着劲儿,这下断不肯放手了。

        “贤弟这是可人儿!不但模样生得好,没想到文采竟然也如此高妙!”

        庆达年哪里听不出柳沐雨暗地里用对联骂自己“有眼无珠”,可被柳沐雨骂了,庆达年心里却更是淫意四起,只觉得越是高洁倔强的美人儿,压在身下奸淫时就越有味道!

        “好弟弟莫要推拒,且跟哥哥同去吃酒,今夜你我秉烛夜谈,抵足而眠,只要弟弟愿意与我结交。弟弟家中的事就交给哥哥,银钱仆从任你支用……”不顾柳沐雨的抗拒,庆连年伸长胳膊揽住流沐雨的肩膀,就硬往自己怀里带。

        柳沐雨见这庆达年越说越不像话,手脚也愈发地不干不净,心中气恨,光天白日的,竟然遇到这样的流氓调戏自己,都是那范炎霸的一丘之貉!

        “放手!我叫你放手!”

        柳沐雨使足了力气推开庆达年,满脸因怒气而升腾的薄红,更给俊美的脸增添了几分颜色,“这位公子请自重,如此动手动脚岂为孔孟后人之礼?嘴上说着结交仰慕,动作却如此下流猥琐,你将在下当作何种人!”

        “将你当作何种人?”面对柳沐雨的“故作矜持”,庆达年失了耐心,淫笑连连地看着柳沐雨,“范炎霸将你当作何人,我就将你当作何人!”

        想当初庆达年等人与范炎霸一起亵玩同一个青楼女或小倌也是常有的事情,几人还经常相互交流哪家清吟小班里新开牌的女子风姿优美,值得一品。

        若是遇到范炎霸想要独占的美人儿,早早就会被纳入王府收藏,更多时候范炎霸只是一时贪欢,便在老鸨、门房那里布下银两,将人包养一段时日,也会暗示他们几人莫要碰触,等腻了再另寻欢处。

        范炎霸从未在众人面前提起这柳氏书生,最近好似也没有新纳的动静,想必只是偶尔性致所至,随便采尝的新鲜口味,未必上心入眼,才会放任在外不管不问。

        庆达年心底笃定,以他这些年对范炎霸的了解,即便是事后范炎霸知道这书生被自己尝了,也只会哈哈大笑几声而后满眼猥琐地问他“滋味如何”……

        心下安然,手上更是肆无忌惮起来,拉扯着柳沐雨的厚布袍子,嘴里不干不净地念叨着:“别以为你和郡王喑地勾搭的那点骚腥事儿能瞒得了多久,你身上指不定还留着他的腥气味儿呢,当我不知道?跟他也是睡,跟我也是睡……正好让夫子比较比较,谁的床上功夫更厉害!”

        眼看原本假装风流的男子变身色狼饿虎扑将过来,柳沐雨气恨非常,心里暗骂范炎霸不是个东西,糟蹋自己还嫌不够,竟然蹿腾着其它不三不四的人来侮辱他?!

        “光天化日的做这等强盗事情,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柳沐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削弱书生,哪里是庆达年的对手,几下便被按在书案上,两只手反扭在身后动弹下得,只有嘴巴还算自由,“你赶快放开我!否则我高喊让人报官了!”

        “美人儿,你只管喊,我早就想听你叫床的骚调调,你要是不喊,我还不依呢!”

        庆达年恶笑着制住柳沐雨的挣扎反抗,伸手去解柳沐雨的腰带,“啧啧啧,范王爷何时对美人儿如此吝啬,连个织造府的丝袍都不舍得赏赐一件……美人儿你就别再挣扎了,若是你安心跟了我,我保证你日后吃香的喝辣的,京城里最好的丝织铺子随便你挑选,让你从里到外天天鲜鲜亮亮的!”

        嘴巴说着,早已忍不住亲咬上柳沐雨光裸的脖颈,湿湿黏黏地沾了柳沐雨满脖子口水。

        遗忘那些更过分的欺侮操弄,只因我来自于范炎霸,所以无论怎么用力玩坏他,柳沐雨心里都甘之如饴,只觉得好像是自己命里该受的罪似的。

        现在身体被庆达年这样抱着亲着,柳沐雨却没来由地从心里往外的泛着恶心,只觉得被这人摸着抱着亲着,自己比死了还难受!

        “那范炎霸对你不过是玩玩罢了,等新鲜劲儿过了,还不是将你扔给我们消遣玩乐?你早晚都要陪爷睡,何必现在假装贞洁?乖乖从了爷,把我伺候舒坦了,少不得锦衣玉食地供养你,何必在这里辛苦?”

        “呸!无耻之徒!”

        柳沐雨听得庆达年如此侮辱,心中又羞又恼,狠命挣扎却被庆达年用尽全身力气压制在书案上,眼看那恶心的大手就要伸进裤腰里,柳沐雨有些绝望地并紧双腿高声嘶喊:“放手!你放手!救命啊!来人……快来人!”

        “小美人儿,你就死心……啊啊啊……”

        突然耳边听闻一声惊叫,柳沐雨感到身上一轻,庆达年竟被一股大力扔出门外!

        话说这次范炎霸前去湖西郡,临走时特意叮嘱范泽照顾着点柳沐雨的生活,眼看天气越来越凉,留下了几件自己平时爱穿的大氅、皮袍,让范泽有空捎带给柳冰雨。

        范炎霸走后,范泽可算不用随时再紧盯着这位闹事的小太爷,府里上上下下一堆事情压在他这个管事儿身上,也让他忙叨了一阵,今日好不容易得空,想着郡王的吩咐,连忙拿了几件秋冬的衣物到学堂去探望柳沐雨,未曾想还没走到学堂门口,就看到学堂院外站着几个家丁甚为眼热,仔细一看,竟是庆达年的亲随。

        想起那日醉仙楼庆达年的反常举动,范泽心中不安,快步赶上,也没理几个家丁,直接往学堂内冲。

        那几个家丁见来人是郡王府的范管事,也不敢阻拦,只能跟在后面也进了小院。

        疾步间听闻柳沭雨呼喊“救命”,范泽心中暗道“不好”!

        这郡王千叮嘱万嘱咐要看护好的人,要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事儿,等郡王回来,自己还能有命在?

        范泽急火火地冲进门,正看到庆达年压在柳沐雨身上意图不轨,当下没有二想,伸手拎起庆达年的后衣领,摔臂扔出门外。

        也不顾不上看庆达年年是否摔伤,范泽俯下身扶起柳沐雨,上下大良有没有受伤:“柳公子,没伤着吧?”

        柳沐雨还因为刚才的事情沉湎于惊吓之中,哆嗦着有些回不过神儿,只是呆愣地明白自己安全了,嘴里惯性地响应着:“没……没事……”

        庆达年只觉得正玩在兴头儿上,突然被人拎着后脖领子扔出门外,一时头晕眼花的分不清南北,扶着头闭眼大骂:“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竟然敢打你庆爷爷,真是找死!来人啊,庆三儿!庆三儿!给我打这个狗东西!”

        一直守在门外的家丁此时已经上前,尴尬地扶起嗷嗷乱叫的少爷,低声在他耳边说:“爷,爷……那是郡王府的范泽范管事儿……”

        范泽安抚了柳沐雨,从手中的包袱里拿了一件藏青色的大氅盖在衣衫不整的柳沐雨身上,看他没什么大碍,几步走出来,抱拳向庆达年施礼:“庆大官人,刚才多有冒犯,小的范泽给您赔不是了!”

        庆达年晃了晃神儿,一看眼前真是邵王府的管事范泽,一下也收了流氓脾气,干干地笑着说:“原来是范先生,误会,误会了!”

        范泽知道跟前这人乃是漕帮帮助庆昊声的小儿子,自幼被娇宠得无法无天,凭着老爸的关系在漕运司谋了个肥缺,整日里游手好闲,就喜欢干些猎艳偷欢的下作事情,今日里若不是自己碰巧来找柳沐雨,柳沐雨怕是要被这纨绔子弟给糟蹋了,范泽不由得心里暗叫一声“好险”!

        “庆大官人客气了,刚刚范某情急之下出手,怕是不足轻重,还望您多多海涵!”

        面子上的功上总是要给足的,范泽满脸堆着笑意,“这位柳夫子是郡王的“好友”,若有什么得得罪庆大官人的地方,我替郡王给您陪个不是,也望您看在郡王面子上,原谅这个……”

        范泽这话说得已经几乎直白,敢亮地告诉庆达年,这柳沐雨是范郡王罩的人,庆达年就算仗着漕帮的势力再横行乡里,也要顾及郡王的颜面,客气三分。

        范泽心里思量着,毕竟范炎霸不在潘阳城,自己也不可能天天守在柳沐雨身边防护着,若庆达年真是上了心,盯紧了在背后做些小动作,还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不如这次就把话说明白了,让庆达年就算有心思也要摸摸胆子,不能把事情做绝。

        庆达年见范泽明里暗里地端出范炎霸的名号说事情,知道今天也断是得不着什么便宜去,只能不甘心地点头应承:“原来是郡王“好友”……”眼睛冷冷一瞥范泽身后惊魂未定的柳沐雨,鼻子一哼,“我说我庆某人怎么请他不动呢,还是郡王的面子大……今日算是我庆某人得罪了,只是……范郡王的性子,大家都了解……若是日后哪天不与柳夫子交好了,柳夫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找庆某人,毕竟和郡王比起来,庆某人还算是长情……”

        不用柳沐雨回答,范泽拱手赔笑着说:“庆大官人说笑了!等郡王从湖西回来,我定要转告此事,郡王怕是还要请庆大官人吃酒,亲自给您陪个不是!”

        被范泽堵得没话说,庆达年一肚子邪火没地方撒,狠狠甩了下抱袖带着家丁转头而去。

        见庆达年走远了,范泽连忙回身安抚柳沐雨:“柳公子,范泽一直跟在郡王身侧,郡王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范泽都看得明白,郡王对您是用心的,你们俩的事情,郡王在外面真的一口都没提过,只是这庆公子当日在醉仙楼见了您和郡王在一起,随便瞎猜乱说,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范泽毕竟是范府的管事儿,平时练得就是个眼力价儿,跟在范炎霸身边十几年,上上下下什么人没见过?

        什么心思算计没听过?

        看着柳沐雨失神呆愣地坐在那里,再回想一下庆达年的话,怕是柳沐雨误会了范炎霸一片心意,连忙替自己的主子说说好话。

        冷静下来的柳沐雨此时也觉得刚刚因庆达年而迁怒范炎霸有些不妥,再听得范泽的话,仔细想想若是那冤家真跟别人说了自己,怕是现在街头巷尾早已经傅遍了消息,怎么只会有这一个流氓来骚扰?

        心里叹了口气,柳沐雨突然觉得自己一个文弱书生,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若是范泽没有及时赶来,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想着日后可能随时会被这等流氓骚扰,怎能不叫柳沐雨心忧?

        “范管事,您不要误会,我没有气恨郡王……只是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想我柳沐雨白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却手无缚鸡之力,遇到这种流氓无赖,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还要给您添麻烦,真是不该!”

        没想到柳沐雨会发出这样的感慨,范泽张了张嘴,犹豫了几下还是说道:“柳夫子,别说我替我们郡王说话,我们郡王虽然性子贪玩,但本心还是纯善耿直的,这些日子我也看得出郡王对您确实用心,而您也对郡王有情……您何不就应了郡王入府,日后也好有个照应保护……我毕竟只是个管事,府里事情也多,不能天天照顾您,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可让我怎么跟郡王交代啊……”

        果然自己成了包袱累赘了么?

        柳沐雨苦笑,摆了摆手:“范先生,进府的事情莫要再提,柳家好歹也是要脸面的人家,我若真进府当了郡王的男宠,我娘亲怕是会被气死的……我与郡王如此相处,已经愧对祖宗,若为了图这点安逸落了贱籍,那柳沐雨真是太不孝了!”

        范泽看看柳沐雨,知道一时半会儿劝不动,只能整理好带来的包裹,送柳沐雨回家安顿。

        在回郡王府的路上,范泽低着头想着柳沐雨和郡王之间的纠纠缠缠,若是这两位祖宗不能安好地相处,他这个管事怕是第一个被拖出去杀掉填坑,慨叹自家郡王的鲁和柳家公子的倔,脑子里不停地变化着两人的各种相处方式。

        不得不承认,自打和柳沐雨在一起之后,郡王惹事生非的秉性收敛了不少,再也没有出去招蜂引蝶强掳美人,整日里踏踏实实地满脑子只有柳公子。

        范泽有时在想,这柳公子会不会就是自家郡王的天命之人,若是真能从此收了郡王野惯了的心,上对老王爷,下对黎民百姓,都是好事!

        可柳公子念及身份名节,怕是不能轻易入府,若是总不能让郡王了结了纳娶之心,郡王的混脾气犯起来,少不得又是一通天昏地暗的折腾!

        摇摇头,范泽苦笑一声,自家的小王爷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脑子里想着事儿,不知不觉中范泽随着马匹肆意行走,竟然走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范泽醒过神来,四下看看,见已偏离了主道,便调转马头正想往回走,角落里忽然晃过的一个人影吸引住他的视线。

        范泽能当郡王府的管事,能力自然不容小觑,眼力,耳力,办事手腕那是一样儿不缺。

        虽然那人身着披风,尽量遮住自己的身形,但还是让他一眼认出来——那人竟然是姚晓娥的贴身丫鞋,揽翠?!

        范泽皱了皱眉头,姚晓娥回娘家,作为贴身丫鬟的揽翠居然留在郡王府没有跟随而去……

        这原本让他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今日在这偏僻的小巷子里见到揽翠鬼鬼祟崇地进了一家小院,更是让范泽心中起疑。

        揽翠从小跟着姚晓娥在湖西郡长大,在潘阳城没有亲人朋友,大夜里地离开郡王府来这偏僻小院,到底所谓何事,行动这样小心翼翼鬼鬼祟祟,难道是私会情人?

        想想又不对,若真是有了情人,整日在一旁的姚晓娥又怎会不知道?

        若是姚晓娥体恤揽翠情意,同意这门婚事,直接找了媒婆说煤作保,将揽翠嫁过去便是;若是不同意,又怎会在自己回娘家期间,将揽翠独自留在郡王府,制造私通的机会?!

        范泽催马细步绕着小院转了一圈,又等了一会儿,见门口一直没有动静。

        想必揽翠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于是先骑马回了郡王府,但是心里一直有种怪异的感觉缠绕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