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中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我还待在乡下,不高不低的成绩,被不好不坏的普通高中录取,既不失望,也不失落,我本就没有特别勤奋学习,只是应付一般地完成了学业,最后得到了中规中矩的成绩,也算是付出和收获成正比。

        在开学的前几日却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一天,我的家崩坏了,温馨的小天地被人硬生生地用利爪留下了伤痕。

        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妈妈哭,也是老爸第一次和妈妈发生争执,事情的起因是老爸的二哥,也就是我的二伯赌博输得连裤衩都不剩,还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二伯打算向银行贷款,先把高利贷这个无底洞给堵上,好心的老爸给他做了担保人,但是二伯一家人却一溜烟跑了,电话也打不通,直接从人间蒸发了。

        高额的债务就从二伯转移到了老爸身上。

        我躲在门后面,透过门缝,偷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哥哥,哥哥,爸爸妈妈是不是在吵架啊?我看妈妈都流泪了。”

        妹妹站在我的身旁,拉扯着我的衣服问,她背着一个可爱的粉色书包,再过几天,她就要进入幼儿园,开始无穷无尽的学习生涯。

        “不是的,他们正在为米米的未来担心呢!”

        “为什么爸爸妈妈要担心米米啊?是米米做了坏事吗?”

        妹妹歪着可爱的小脑袋,一脸疑惑。

        “因为米米就要去幼儿园读书了,读书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哦!他们担心米米会受苦。”

        “我才不怕辛苦,我已经答应爸爸妈妈了,我要拿小红花和奖状回家了。”

        “米米真棒。”我摸着她的秀发称赞说,耳朵却高高竖起,听着老爸和妈妈的交谈。

        “你二哥一共欠了多少?”妈妈问。

        老爸哭丧着脸说:“一百二十万……”

        “这么多!”

        “要不是上百万,他也不至于跑路。”

        “这么大一笔钱,你怎么敢答应他?不是说过,二哥以前就偷偷拿你的身份证去银行贷款吗?”

        “我本来也是不想答应的,但是二哥一家子都跪下来求我,老妈和大哥也劝了我好久,三哥特定从外地打电话过来,我拒绝不了。”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你和他们讲兄弟情谊,但是他们可没把你当兄弟,这明显是个火坑,等着你跳下去,大哥和三哥明显怕事,老妈年纪大了,估计以为二哥只欠了几块,你兄弟姐妹那么多,凑点钱还是行的吧!这是你二哥犯下的错,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担。”

        “好了,秀梅,不要说了,我问过他们,就大姐说能拿出两万出来。”老爹揉了揉发疼的眉心说。

        “就这么点,还不够塞牙缝呢!他们每个月没给老妈寄钱就算了,到这个地步了还这么抠门,真的是……”

        妈妈被气得不轻,一张脸涨得通红。

        “秀梅,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老爹把双手搭在妈妈肩上说:“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们,不能苦了你和孩子们,我们离婚吧!我把房子和孩子都分在你的名下,我努力工作,干个十几二十年,总能还……”

        妈妈一巴掌甩在老爹的脸上,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妈妈打老爹,他们两个人一直相敬如宾,与其说他们是夫妇,更多的时候,我感觉他们更像是要好的朋友。

        “苏良平,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爱慕金钱的女人吗?我和你结婚是为了让小沐不被人说是没爸爸的孩子!要是真离婚了,你要让别人怎么看我,怎么在背后说我,我和孩子们过的会幸福吗?”

        “秀梅,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米米还小,小沐也要上高中了,跟着我只会让你们受苦。”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离,死也不离,我们把车和房子卖了,应该能凑出不少,我这些年也攒了差不多十万,这笔钱原本是打算给小沐娶媳妇用的,我找我爸妈再借点钱,加上你手头的积蓄,差不多就够了。”

        “你爸妈不是在乡下务农吗?怎么会有闲钱,还是不要劳烦他们老人家了。”

        “不要小看农民啊!关键时候,比你们这什么大家族有用多了。”

        “是,是,比我这大家族有用多了,只是不甘心啊!毕业后,埋头工作十几年,才娶了美丽的老婆,有了听话的儿子,生了可爱的女儿,到头来……”

        妈妈握住老爹的手说:“你不是还有我们吗?这就是你的收获,我们还年轻,再拼几年还是可以的。”

        “是啊,我们还年轻,那个,秀梅,我们回房间吧……”

        这一晚,妹妹被赶出了老爹和妈妈的房间,好心的我收留了可怜的妹妹。

        这一夜,我失眠了,既不是因为家里背负的巨款,也不是因为第一次和妹妹睡觉,而是因为老爹和妈妈房间传出的奇怪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