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没有立刻就去地狱圣殿的公会做我要做的事情,而是用了三天的时间来熟悉手里的武器。

        之前使用过的无论是双手剑还是龙盘的那把单手剑,全都是西式的阔剑样式,所以重量比较高。

        而神宫这把刀却非常轻,拿在手里相当省力。

        因此在挥动它的时候速度有很大的提升。

        但是另外一个问题也就出现了,因为没有重量的加成,所以每次的攻击强度就完全取决我挥动的力度。

        而且鉴于神宫又细又薄的刀身,我总觉得它很容易折断的样子。

        经过三天的练习,我勉强适应了这件只有一面刀刃的武器,也可以熟练地用切刃的尖部攻击预想中的目标。

        但是方先生的那招推刺我却仍然一点儿眉目都没找到,他可以在损耗极小的情况下将全力劈砍下的切刃威力转化成推刺的杀伤力,而我在用切刃击中目标的过程中会浪费大量的注意力,以至于连全力劈砍都做不到。

        在和神宫的磨合中我很高兴地意识到了这把刀的另一个用法,那就是反手刀。

        我之前用的武器都很沉,所以根本不可能用反手刀的打法。

        然而神宫又轻又薄,所以我可以流畅的转换拿刀方式而不会被阻力干扰太多。

        只是很单纯的在思考和研究战斗上面的事情,我觉得很舒服。

        不需要考虑其他的人,不需要考虑背负的东西,生活似乎变得简单了。

        可是我明白自己没有办法一直这样下去,还有太多不能随便忘记的事情。

        我来到了地狱圣殿公会的门口,然后对见到的第一个成员说我要见伯爵。

        “你是谁?”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但是我认为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被陌生人认出来的特征。

        和梅尔菲斯不同,他的黑剑和眼角上的纹身很容易识别。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伯爵会很高兴见到我就可以了。”我回答道。

        地狱圣殿并不是Dreams那种规模的公会,所以也没有特别森严的等级制度。

        在成功传递了那个消息以后,那个家伙把我带到了专门的接待室里。

        地狱圣殿公会基地的设施和Rayout的档次差不多,我百无聊赖的独自坐在沙发上,抚弄着手里的武器。

        几分钟以后,一个端着乘着一整套茶具托盘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他将东西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然后给我倒上了茶。

        地狱圣殿公会的名字虽然有点狰狞,但是似乎待客的礼节还不错。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伯爵?”我问那个端茶进来的家伙。

        那家伙看了我一眼,然后在我面前的座位坐了下去,“呵呵,你已经见到了。”

        我微微一愣,“你就是伯爵?”

        “叫我莱思维辛,你愿意的话可以省掉头衔。”他优雅的啜起了自己的那只杯子开始喝茶。

        我皱着眉头盯了他一会儿,这种做派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养成的,至少我做不到,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

        看来他在外面也是真的有爵位的贵族…

        …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

        “莱思维辛伯爵,很高兴认识你。”我没有碰面前的那杯茶,而是看着他。

        “可是我并不知道你的名字。”

        “贪狼。”

        在听到我名字的时候,伯爵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光芒。

        “我听到的情报是,你已经被AZZA杀掉了。”

        “我既然已经出现在了你的面前,就说明你得到的情报是错的。”

        “或者说明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冒牌货。”

        我擡起手,从能量洞里召唤出了一根骨矛。

        伯爵没有因为我这个举动而做出警戒的动作,但是他同样也没有认同我的意思。

        “这除了说明你和贪狼有着相似的能力以外,什么都证明不了。”

        “那我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我起身欲走。

        “你现在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但是并不影响你要和我说的话的内容,不是么?我倒是很乐意听一听。”

        “你们公会和Rayout是敌对状态,而我想摧毁Rayout,所以我在这儿了。”

        伯爵听着我的话,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没必要相信我,我只是想利用你们公会而已,而做什么判断取决于你觉得我对你们有没有利用价值。”

        “有意思……”伯爵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可是我并没有想打垮Rayout,所以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公会和Rayout有仇。”我皱着眉头说。

        伯爵点了点头,“这么说倒也没错,可是我们和他们的实力相当。如果不是真正开战损失太大的话我们早就这么做了。对我来说,多出一个你并不会出现什么改观。我和巴尔格斯已经默认了现状,除非你能给我一个开战的理由。”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但是却发现自己毫无办法。

        “那么再见吧。”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当然……”伯爵突然说,“如果你打破了我们两个公会的平衡,我们倒是不介意做些什么。”

        “平衡?你想让我做什么?”

        伯爵耸了耸肩,“我不知道。如果有突破点的话,我早就让我们公会的自己人动手了。而你,如果真的想合作,至少也要证明自己有合作的价值。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我们再来交易。”

        “很公平。”

        说完这句话以后,我就离开了地狱圣殿的接待室。

        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确定了地狱圣殿和Rayout之间的关系之后,我知道自己只要能损伤Rayout的力量,他们就一定会趁虚而入将Rayout摧毁。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的交易已经达成了。

        伯爵这个人很有城府,如果我和他弄什么诡计的话他绝对能把我看穿,所以我也并不想用下作的方式来取得他的帮助。

        一直以来我对地狱圣殿都没有什么好印象,现在想起来应该也只是Rayout的这个公会身份在作祟而已。

        可是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就算我找到了方法,我真的要摧毁自己曾经的公会么?

        我并不想公会里的那些家伙死掉,我只想让巴尔格斯亲身体会一下珍惜的东西被夺走的味道,仅此而已。

        关键在于我在做这件事的过程中,又会让多少人为他陪葬?

        我希望那个答案是零,可那并不是我可以操纵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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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暂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所以我厚着脸皮又跑到了方先生家想要讨教一下神宫的用法。

        看店的仍然是那个叫罗琳的女人,她在看到我进来以后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个劲儿抽烟。

        “请问方先生在么?”我恭敬的问。

        不知道为什么,在平常交流的时候我很少会遵遁中国传统下繁缛的礼数,而恰恰是在面对这种打骨子里流出古典味道的一家人面前,我却下意识的非常注重这方面的礼节。

        “他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罗琳淡淡的说。

        我没有想到罗琳会这么轻易地放我进她家的院子里,我还以为她会厌恶我的拜访,所以早就做好了死皮赖脸的准备,不过看起来是用不上了。

        后来我才知道,方先生早就觉得我会回来找他,所以特地叮嘱过罗琳放我进来的。

        穿过走廊,还没进到方家的四合院里,我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娇喝声。

        心中好奇,我推开院门向四合院里面看过去。

        方老先生穿着灰色的褂子,正襟坐在一张普普通通的条凳上。

        而他的面前,一个少女正在打拳。

        他看见了我,只是微笑的点了点头,并未招呼,而我也不打算打扰少女的练习,所以就在门口站着看。

        少女的年龄绝对超不过二十岁,是非常纯粹的龙族人。

        她把长发扎成马尾,在院子中央腾挪闪跃挥汗如雨。

        我并不认识她练得是什么拳,但是那种从小小身体里爆发出的活力让我精神一振。

        大概并不是方家的女孩,因为方先生说过罗琳是他的儿媳,所以如果这个小女孩是他的孙女,那应该是混血儿才对。

        女孩一套拳打完,娇喘着走到一边拿毛巾擦汗,方先生则向我踱步走了过来。

        “方先生。”我本来想学着古装电视剧上的样子对他抱个拳拱个手什么的,可是又觉得太蠢了,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你来了。”方先生微笑,然后转向少女,“不凝,倒茶。”

        少女看了我一眼,“爷爷,用什么茶?”

        “普通的就行了,来蹭茶喝的还能给他龙井么?”

        方老先生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我无奈的笑了笑。

        “方先生,她叫你爷爷……难道是……”我好奇的问。

        女孩对方先生的称呼让我意识到之前的猜测并不准确。

        “方不凝,我孙女。”

        “可是她……额……不像是混血儿。”

        “我俩儿子。”

        “哦……她的名字起得很有意思啊,有个不字,很少见。”

        “她排的是不字辈。西汉戴圣,《礼记·中庸》:君子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我们家到这几代,就是取中立不倚四字。”

        方先生一家似乎确确实实是拥有悠久历史的家族,因为这种排字辈的取名方式即便在中国也几乎没有什么人在沿用了。

        中立不倚,方中正,他是中字辈,那么他的儿子就是立字辈。

        到了孙女,自然就是一个不字。

        “不凝,有什么含义么?”我问。

        “形散神聚,臻至化境。我只是希望她不被现实束缚住,能够悠哉一辈子,如此而已。”

        我和方老先生的对话就好像街坊邻居之间的闲谈一般,甚至让我忘记了外面世界的喧嚣和残酷。

        像他们这种家庭,能够将传统文化延续这么长时间,一味的死守肯定是办不到的。

        我从他身上看到的就是一种收放自如,既传统又不封闭,否则他也不会带着一家人跑到这个游戏里面。

        方不凝走过来给我们斟茶,我客气的和她点了一下头。

        小姑娘微微一笑,显得又得体又大方,举手投足之间一股古典气息不自觉的就散发了出来。

        这种气质是其他民族的女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具有的,看的我赏心悦目。

        两口茶下肚,我开口了。

        “方先生,神宫的用法我已经钻研了几天,希望您能给我指点下迷津。”

        “哈哈,指点迷津,英语怎么说?”方先生突然笑了。

        我微微一愣,然后用英语说了一遍。

        很奇怪,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这个。

        “那么你再把那个英语翻译回来。”

        我照做了。

        指点迷津,英语其实就是很直白的“回答疑问”而已。

        两厢间相互一转,韵味全无,语言之间的区别一目了然。

        “中西方之间,无论是语言,文化,习俗,甚至兵器,招数,武学都是非常不同的东西。传统的武学不断在被淘汰,简明而容易上手的西方武学却是不断在被发扬光大,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以前的作战方法就是你说的那样。”我承认道。

        “西方的武学讲究的是力量,反应力,速度这些最基本的因素,也就是由于简单,所以人人可以练习,每一寸的努力就能得到明了的成果,因此在这个游戏里面很少没有人愿意去学习和运用东方的武学。”

        “我认识一个光族的人,她使用的就是她们那边传统的剑道。”

        “光族的剑道很有深度,他们注重的的是个人整个身体的谐调和精神力专注的程度。一个光族剑道大师可以春夏秋冬坚持不懈的只练习一个简单的挥剑动作,而在作战的时候一招就可以锁定胜负。他们超脱出了力量,速度,反应神经这些基本的因素,忠实于将自己心智和意念的磨练,可以将【人道】发挥到极致。修习他们的剑道,哪怕是三十岁,作战经验和力量都达到顶尖的剑师,也不可能是六十岁,将【人道】钻研透彻的剑师的对手。”

        “那我们呢?”

        “如果非要说,我们所追求的则是【天道】。而天道并不仅仅是蕴藏在兵刃、招数里面的东西,天道无处不在,只要你去悟。喝一杯茶,就是修行,煮一壶酒,也是修行。苍茫天地,究其灵犀一点,要看悟性。”

        我听得很入迷,但是却不得不承认,那种境界我达不到。

        心乱则意乱,我缺乏那种平和的参禅悟道的心性。

        “凭我的心性大概是达不到了。您应该已经钻研透彻【天道】了吧?”我问。

        方先生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天大地大,我们所认知的无非沧海一粟,怎么敢说悟透天道呢?三千弱水,只取一瓢。能饮透这一瓢,就能终生受用。每个人所看的天道,又不曾相同过。至于这瓢水是苦是甜,都无所谓,人人都可以做得到,和心性无关。”

        方先生说到此处,转身叫来了方不凝。

        “天道这个词太大了,你不需要细想它。顺风出剑,逆风收剑,这就是天道,说来也简单。不凝,你和他过几招。”

        方不凝点点头,从屋里抱出一把剑,正宗的中国剑……

        “这种东西都有?能用么?”我相当感兴趣。

        中国剑和世界上所有地方的剑都不一样,独特之处就在一个韧上。

        中国剑非常有韧性,收到巨力的时候可以弯下去,别的武器都做不到。

        可是这种灵活的剑身如果真的对拼起来,就是两码事了。

        如果对方要砍你,你的剑弯了,还能挡得住对方么?

        我拔出神宫,将它漆黑笔直的剑鞘扔在一边,摆好了姿势。

        方不凝拔剑出鞘,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剑鞘放到了旁边的石案子上。

        看着她那么珍惜的样子,我挠了挠头,感觉有点儿不好意思,躬身也把自己的剑鞘捡了起来,抹了抹灰,好好摆在了她那把剑鞘的旁边。

        我和方不凝眼神相对,然后在同一时间出剑了。

        我知道这女孩年龄虽然不大,但应该从小就一直受方先生的教导。

        赢她,我没报什么希望,但是至少不想输得太难看。

        我纵刀上前,集中了全部的精神,凝神定气,在她窜到我面前的时候擡手用切刃部分向她砍去。

        方不凝不闪不避,手腕一抖,手中宝剑就像蛇一样扭动着闪开了我的劈砍,直接递向我的手腕。

        “松手!”

        她一声娇喝,我在大惊之下不得不松开手里的武器,就是这样,手背仍然留下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如果不松手的话,大概我的手要断掉……

        一招之内我就输了个干干净净。

        我皱着眉头,一脸的颓唐。

        和方先生比试的时候被他一招击败,那时候我还可以用这是经验和层次上的差距太大的理由来安慰自己的自尊心。

        可是作为久经战场的职业战士,连一个小姑娘的手底下都走不过一招,我是彻底对自己的自信心产生了怀疑。

        方不凝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毕竟是小姑娘,打架打赢了,高兴地情绪全写在了脸上。

        “扔了。”方先生突然说。

        “什么?”我楞道。

        “刚才扔剑鞘的那个才是【你】,心随意转,你的这一瓢水本就要带着一股辛辣不羁。逆着心性施为,一开始就走岔了路,怎么可能赢?重新来过!”

        我低头品了品他的话,然后笑了,将神宫重新插到了剑鞘里。

        方不凝对我笑了笑,重新掐了个俏生生的剑诀指向我,那动作流畅而优美,就好像是专门经过设计过的一样。

        我没有拔刀,只是将神宫攥在右手里,然后示意她动手。

        方不凝将剑一振,抽身就刺。

        我重重的呼吸了两下,右手一松,刀身下坠的瞬间被我反手握住刀柄用力向前一扯,神宫出鞘。

        反手刀,这还是第一次用,但是我已经不去想那么多了,只是将刀比在身侧,接着前冲的力量将武器和她的剑撞在一起。

        我们俩在一瞬间擦身而过,我用手撑地减速,回身就砍。

        这一停受力太强,撑地的左手差点儿断掉似的。

        方不凝甚至都没有转身,她的剑已然在背后等着我呢。

        我这一砍,她的剑刃弯下去足足半尺,但是我的攻击却没办法再向前分毫。

        她接着剑身的弹力用力一顶,巨大的反冲力再次让我的剑脱手。

        我心想如果这次再被弄丢了武器我可就真没有脸再和方先生讨教下去了,心里这么想着,手已经跟了上去。

        神宫还没被弹远,我已经凭着潜意识找到它的位置重新抓住了它。

        不过这时候已经变成了正手持剑,我没有想太多,刚一夺回武器就是一记侧砍。

        和人打了这么多架,还是第一次做出凌空武器还手的动作,我自己的都暗暗吃惊。

        或许之前方老先生对我说的话让我潜意识里发生了什么改变。

        攻击还没落定,一把手杖就出现在了神宫前面。

        我被方老先生一震,连退几步才站稳。

        “爷爷?”女孩皱着眉头看着方先生,似乎很不高兴战斗被中断。

        “做的不错。”方先生看着我说,“最后那一刀,怕你伤了不凝。”

        “不可能被他伤到的,爷爷你太小心啦!”女孩嘟着嘴说。

        一番打斗下来,她似乎和我熟稔了很多,露出了本该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娇嗔。

        “最后一击他的切刃已经入了你的剑圈,我可不想看着你给砍断一只手,也不想看着他被你用剑戳死。”方先生笑呵呵的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方先生,我这次来其实就是想让你指点一下反手刀的用法,不知道我刚才做的对不对。”我趁热打铁的追问道。

        “你所修习的唐刀和不凝的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不凝练的是古时候传下来的,有章有度的剑法,而唐刀的刀法早就失传了。所以,唐刀有道而无法,无论你怎么出招都不能算是错的。你越是理解你手里的武器,你的力量就越强,不需要招式,这点和西方的剑术很像,也是最适合你的。如果要让你和不凝一样,从头练习她所练的东西,那只是浪费时间。”

        方先生和我讲了许多,没有一句是该怎么用神宫的,但是我却觉得学到了很多。

        “方先生,您收徒弟么?”我忍不住问道。

        方老先生看了我一眼,“不收,嫌麻烦。”

        “……您不是天天闲的没什么事么?”我皱着眉头顶了一句。

        “的确闲的没什么事。如果是别人我还会考虑,但是你不行。”方先生淡淡的说。

        “为什么?”我不解道。

        “买了刀,你身上没钱了,拿什么交学费?”

        “……”

        我们说话的时候方不凝就在旁边捂着嘴笑,看见我吃瘪就好像遇到了多么开心的事情一样。

        方先生看了一眼笑靥如花的不凝,“而且你一直赖在我们家,要是迷住了我孙女,我没法和她爹交代。”

        “爷爷!!”不凝皱着眉头气道。

        “我的话应该条件不算差吧?”看到小姑娘娇嗔的样子,我也笑着配合老爷子开始逗她。

        可是方先生没有再笑,而是挥手让不凝回屋。

        不凝看到自己爷爷神情严肃,也不敢多说什么,听话的离开了。

        “贪狼,我不留你,不是真因为钱的原因。”方先生看着不凝回屋,转头和我说道。

        “我懂。”我看着方先生,无奈的笑了笑。

        “你懂就好。”方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

        “以后我还能来向您请教么?”我看着面前的老人。

        “下次自己带茶叶,好走,不送。”

        我发自内心的笑了,然后告别方先生离开了他们家。

        方先生不留我,因为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而我也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把性命放在刀尖上的佣兵,是要真真正正和人搏命的职业战士。

        我无论再怎么研习战斗技术,也不是为了传承什么,而是为了取人性命。

        我的手上早就沾满了血,是早就完完全全陷入了黑暗世界的人。

        而方先生他们一家只是平平常常在游戏里享受生命的普通人,他并不希望自己一家人平静的生活被别人打破。

        所以他不收我入门,也不想让我和他们家的人产生什么真正的纠葛。

        我完全理解,而且我自己也不想给他们带来灾难。

        “喂!你等等!”

        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回过头去,我看到了方不凝。

        “有事儿?”我回头看着她。

        小姑娘现在换了一身半袖长衫,一下子从古典美人变成了时代女性。

        不过方先生似乎不希望我和他的家人有过多的交集,所以我尽量不让自己显得相处易于。

        “你多少级了?”她开门见山的问。

        我皱着眉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你爷爷知道你跟出来了?”

        方不凝吐了吐小舌头,“偷偷跑出来的,爷爷不知道。快说啊,你到底多少级了?”

        “6级。”我答道。

        “真的!?”方不凝一脸兴奋,小脸韵红,“和我等级一样!我们俩用能量好好切磋一次吧?”

        “你用的零级神经拟真?”我很意外。

        “嗯,我们全家都是零级的神经拟真,很奇怪么?”

        “没有,只是觉得你们家应该是很保守,不会乱改设备的那种……”

        “怎么样?切磋一下嘛?”

        我摇了摇头,“让你爷爷知道了不好。”

        “你怕输?还是怕我爷爷?”

        “我不是怕谁,而是……”

        “那就和我切磋嘛!!白白升到这么高的等级,可是爷爷从来不让我出去和人打,闷死了……”

        “不行。”我斩钉截铁的说。

        方不凝瞪了我好一会儿,然后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嘿嘿,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和爷爷说你非礼我~以后看你还敢来么?”

        我瞠目结舌的站了半天,不得不叹口气点了一下头。

        遇到这种娇蛮的姑娘,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方不凝带着我就往外面走,然后停在了一片开阔地。

        “你说过,你很少和人打,为什么等级会这么高?”我站定了,看着她问。

        “不知道啊,虽然也不是没和别人打过,不过他们等级都比我低。过了A级爷爷就再也不让我和别人打架了,我只能在家里练。可是练着练着没几年就到了这个等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凝拿出了她那把剑,然后示意我可以开始了。

        “我不想杀你,也不想被你杀了,所以无论是谁撑不住了都要说出来,然后停手,能做到么?”我严肃的说。

        不凝看上去完全没当回事儿的样子,“别啰嗦啦,我们开始~”

        再继续废话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俩都开始提升能量。

        虽然这个小姑娘实战经验大概没有我这么丰富,可是之前的交手让我多少对她产生了一点儿忌惮,毕竟那时候我已经尽了全力,而她则没有。

        不过用上能量的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说她的剑技很强,那么我要让她明白高等级战士之间的作战并不是一把剑就能说了算的。

        我开始将能量附着在神宫上面,很令我意外的是,这把刀在我附加能量之后完全不需要耗费额外的能量就按照刀原来的形状形成了切刃。

        这应该是这把刀的制作者精心设计的要素之一,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神宫的切刃威力在附加能量之后是没办法显现出来的。

        不凝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她擡起手中的利剑就向我加速冲了过来。

        她是想和我近身战,那我自然不会让她如意。

        双手一挥,我连续打出了十多枚能量弹,然后开始向斜上方窜起来。

        不凝将手中的剑舞成一片白光,那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经过无数次练习才能掌握的剑招。

        可是我本来也没想过用能量弹可以直接伤到她,让她将精力暂时放在防御上,我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趁这个时间,我开始飞快的做手印召唤葬鬼。

        葬鬼这种死灵系的召唤物其实并不强,因为现在阶段凭我的水准并不能给它们附加任何额外的能力,本质上说只能算是拥有可控性的高级能量弹而已,除了撞击敌人暂时还做不到其他事情。

        不过我自然也有自己的用法,召唤完毕之后,十多只葬鬼尖啸一声从我的身上爆了出来,冲向了远处。

        看到我的动作,不凝本能的摆出了防御姿态,但是几秒钟之后她并没有发现自己受到了任何形式的攻击,于是又冲了过来。

        趁她防御的那几秒我又开始凝聚骨矛,一系列的动作让我损耗了不少本身的魔力和能量,但是我必须要做这些来阻止和她进行白刃战。

        女孩做了几个瞬间能量加速,开始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而我一边退一边用骨矛开始袭击她。

        骨矛和能量弹不同,它们拥有更好穿透性而且很难用剑从正面劈碎。

        可是女孩完全没被这种东西挡住,她的反应神经优秀的令我吃惊。

        所有的骨矛都被她以几厘米的差距完美的避了开来,在我看上去这几乎和躲子弹没什么区别了,毕竟她在前冲而骨矛和她的相对速度高的不像话。

        一眨眼我就被她追上,她从身上猛地爆出了一大股能量在瞬间封住了我所有逃窜的角度,以这种极高消耗的招式逼迫我和她进行她所擅长的近身肉搏。

        我早就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避免和她白刃战,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她纠缠住。

        等级6的能量强度并不是她随便说说的,同等级战士的战斗中,对方不可能一直让你牵着鼻子走。

        这一打,我心知坏了。

        在运用能量的情况下,女孩的攻击不仅因为局部的能量加速快了好几倍,而且完全没有丧失她武器的特性。

        那种带着旋转性和韧性的能量大概是她武器所附加的特殊能力,没过几招我的防护罩就被她砍中了好几次,而我所有的攻击都可以被她躲开,她甚至连格挡都不需要去做。

        我被她压制的向后直退,而我咬着牙开始尝试接下她的剑招。

        开始的时候十招我只能接下四招,但是在乒乒乓乓的打了一阵之后,我竟然可以接下七八招了。

        我对自己的进步还算满意,但问题是,我的能量已经被她毫的严重下降,可是她的速度却完全没有慢下来的样子。

        她的身上没什么肌肉,应该是靠能量驱动身体力量类型的战士。

        这种战士绝大多数都是女性,因为女性战士一般很爱漂亮,一身肌肉的话会显得很不好看,因此她们运用的多是本身的能量而不是肌力。

        意识到这点之后,我想到了一个可以和她在肉搏战中对拼的方式,不过那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轻松地事情。

        我爆开能量罩将她逼退了一点,然后开始转为进攻。

        并不是像她那个样子的拼剑,而是在她身边开始用短距离的瞬间能量加速进行各个角度的一次性攻击。

        我不需要去挥剑,只要把神宫反手拿住,我冲刺的速度就可以转化成攻击力。

        可是这样做,能量的加速度对我来说就变成了重击一样的存在,我不知道我的身体强度能忍受这种情形多长时间。

        当我开始这样攻击的时候,不凝也不得不开始进行高速移动。

        我们两个人在空中开始毫无章法的乱窜,开始的时候她还能追着我打,但是很快形势就向我预计的方向发展了,她的动作开始变慢,而我的攻击则占了上风。

        她这种女性战士虽然能量强横,但是身体水平是不可能比得上我这种男性战士的。

        强大的能量可以抵消我对她的攻击,但是却没办法抵消加速度对她身体施加的负荷。

        不凝大口喘着气,她似乎已经明白自己的劣势到了什么程度。

        可是她没有放弃,而是做了一件让我非常吃惊的事情,她从身周散发出了一层非常薄的,半径三米多的能量罩,将自己罩在了里面,不再和我游斗。

        我很快就意识到了她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我要接近她就必须要冲破这层能量罩,而她就可以事先预知我出现的方位。

        可是我看破她的意图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的剑已经突然出现在了我突袭的路径上。

        这一剑正中我的右手,不深,但是却非常疼。

        我从空中失去平衡,肩膀蹭到了地面。

        我用全力用侧手和腰部力量将自己重新弹起来试图恢复原有的速度,但是她的剑已经刺到了我面前。

        如果什么都不做,她这决定性的一击就会将我扎个透心凉。

        可是我召唤的葬鬼已经在被她完全忘记的情况下冲了回来,她的剑被三只葬鬼撞歪了,狠狠的划过我的肩膀。

        肩膀喷出的血液染红了我的脸,我强忍着剧痛挥刀,直取她的腰部。

        不凝的脸上全都是恐惧,自己的剑被打飞,她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刀扫向她的要害。

        轰!!!

        能量的爆炸将女孩一下子炸飞了,她痛叫一声砸在了几米外的地上,而我则捂着肩膀跪了下去。

        我用的刀背,所以只是刀上的能量击溃她的护罩炸飞了她,而没有将她腰斩。

        可是我肩膀上的伤并不是假的,痛得我已经拿不住刀了。

        不凝灰头土脸的捂着肚子受伤的地方爬起来,大口喘着气,一丝惊恐和泪水仍然留在脸上。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绷带,开始哆哆嗦嗦的包扎伤口。

        她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一瘸一拐的凑过来帮我。

        有了她的帮忙我倒是轻松了很多,处理好伤口之后我们俩就跪坐在地上看着对方。

        “满意了?”我看着她。

        方不凝呆呆的看着我,“……以为……以为要死掉了……以为你是真想杀死我……”

        “你还活着只是运气而已……”我实话实说。

        “你不是故意扭转的刀背?”她惊道。

        我摇了摇头,“最后的时候我没那个心思考虑这些,因为用习惯了原来的武器,所以本能的认为是两面刃的。胜负都在一瞬间,如果我有精力考虑倒转武器,死的肯定是我。”

        方不凝捂着嘴坐在地上,双肩开始因为后怕而发抖。

        我浑身是血,全身由于频繁使用瞬间加速而异常疲惫疼痛。

        “你爷爷劝你的话是对的,”我有气无力地说,“A级以后的战士,大多都和我一样,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如果不想死的话……还是别和人到处打架的好……”

        她的实力非常强,临场应变能力几乎可以说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的。

        因为她没怎么和高等级战士交过手,所以那个用扩张护罩来锁定我突袭位置的招数一定是她临时想出来的。

        可是她经验上的欠缺却导致了她最后的失败。

        我一开始放出葬鬼却不使用,就是为了让她忽略这些东西的存在。

        如果是经验丰富的战士,在战术计算的时候永远都会因为我之前的举动留一个心眼,就算剑被撞歪也可以用专门为防备之前招数保留的能量来防御我的反击。

        “你……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不凝在最终于平静下来以后看着我说。

        其实她差一点儿就杀掉我了,因为我的能量已经几乎用尽,而她凭借凌驾我好几个等级的剑术节省了非常多的能量。

        如果她最后改成了用高能量攻击压制而不是剑技压制,我就是有葬鬼也改变不了战局。

        归根结底一句话:她在死斗上的经验还是太少。

        像我这种类型的战士,一旦开战就要抱着你死我活的决心。

        当自己预定的战术得以实现的一瞬间,就要倾尽全力给对方致命一击,而不是像她这样按部就班曼斯条理的递招。

        她还不懂什么叫厮杀……不过如果有一天她懂了,这个女孩一定会是堪比梅尔菲斯的战士。

        也许……方先生不允许她战斗的原因……是不想造就一个新的怪物吧……

        因为到了梅尔菲斯那种程度的人,都可以称之为天才,而天才和疯子仅有一线之隔。

        “谢谢你陪我打……对不起弄伤了你……”方不凝咬着嘴唇看着我的肩膀说。

        我摇了摇头,“你的腰怎么样?还能站起来么?”

        透过她被炸破的衣服,我看到她的腰部已经淤青了一大片。

        小姑娘点了点头,然后站起了身。

        我和她看了看一脸狼狈,浑身脏兮兮的对方,忍不住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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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不凝将我送到医疗所之后就跑回家了,不过她走的时候一脸苦恼,似乎是怕方先生训斥她。

        这已经不是我需要操心的事情了,我躺在医疗所的病床上,看着天花板思考着今后的事情。

        白白被人砍了一刀,赢了一场战斗却什么好处都没有,我觉得自己还真是有点倒霉。

        我自嘲的笑起来。

        人就是这样,遇到不好的事情的时候就只会抱怨自己倒霉,但是我节省了整整五百万金币弄到这身装备的时候却没怎么感恩自己的好运气。

        不过不得不说,方不凝这个女孩非常有味道。

        我们家虽然和方家差的远得多,但毕竟也是传统家庭,父母都是纯种华人。

        所以我特别欣赏这种充满古典气息的姑娘,就好像稀有的工艺品一样。

        她在舞剑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跑到了武侠的世界,这种感觉非常可笑。

        【神都】的设定非常贴近西方的文化,毕竟华夏文化一脉早已经是小众文化,没有被吞没已经足以庆幸了。

        无论是怪兽还是城镇建筑的样式,基本都是遵遁西方人的设计,只有极少数的镇子是由华人建设的。

        就拿曾经遇到的那个神秘女孩阿纱嘉来说,她那两只角的造型就是……

        想到这里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痛的捂着肩膀咬了半天牙。

        早该想到的!那个给我留言的到底是谁!

        那句“我在白雪菲尔德等你,汉堡。”我和她的交集,如果追究到尽头的话,就是两个汉堡……

        她不是佣兵,所以不可以用佣兵所的留言系统。

        如果按这种想法,那个叫断尾的家伙应该是被她逼迫代替她给我留言的。

        我有很多问题还想问她,既然她主动想要见我,我没有理由不去找她。

        现在,Rayout和地狱圣殿之间的问题我没有找到合适的突破口,所以应该没办法在一个月之内出现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与其这样没有头绪的乱撞,倒不如去看看阿纱嘉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当身上的伤基本不会影响活动以后,我就向白雪菲尔德出发了。

        那是一个中等城镇,在北方。

        我以前去过那个地方,是雪山脚下的镇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按照我现在的能量飞行速度,三天之内应该可以赶到。

        不过距离阿纱嘉给我留言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会在那个地方。

        我仍然没有给那个叫断尾的家伙回留言,因为我并不能完全确定这不是一个陷阱。

        如果Dreams的人抓到了阿纱嘉并从她嘴里套出了这方面的情报,那我的回复无异于告诉他们“我要过去了,你们好好准备圈套等我吧”。

        两天之后,我在路过的城镇歇脚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让我浑身冰凉的信息。

        我名下的相关情报改变了,而我现在已经变成了被通缉的状态。

        我第一反应就是布鲁瑟他们出卖了我,但是在稍微冷静下来以后我意识到这应该是地狱圣殿的会长伯爵做的好事。

        伯爵利用他们公会的情报网将我还活着的消息散发了出去,而Dreams则开始通缉我。

        他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不清楚,但是我也并不算意外。

        在他面前亮出身份的时候我曾经想过我没死的事情会被传出去,可是没想到会这么迅速。

        A级任务通缉令,一千万金币,这是我的赏金。

        在看到自己通缉令的时候我立刻就离开了佣兵所,如果在那个地方被人注意到的话将会爆发一场恶战吧。

        而与此同时,和我姓名相关的情报信息从搜索器上一下飙升到了五百万。

        我大体浏览了一下,最近两个月之内,我已经是赏金最高的通缉犯了。

        比我还高的通缉犯不是已经被抓到就是其他人拿他没办法,比如梅尔菲斯。

        五百万的个人情报,应该没有多少人去买。

        不过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我的赏金可能会提高,而个人情报的价格则会降低,到底会有多少人会购买我的情报我也说不准。

        我趁着消息还没扩散出去,立刻到杂货铺买了一件灰扑扑的斗篷将自己裹了起来,并额外弄来了一张能遮住半张脸的面罩以防万一。

        穿斗篷的人到处都是,所以并不醒目,可是如果戴面罩的话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因此如果不是需要和别人正面交手,我是不会戴那个面罩的。

        我以前没被通缉过,所以在开始的时候感到相当紧张。

        不过仔细想了想,我也不是没有追杀过通缉犯,所以大概会遇上什么事情,需要注意那些地方来隐秘自己的行踪我还是有数的。

        这样想着,心里才慢慢安定了下来。

        如果用心打听一下,我和AZZA的那场决斗的事情应该很容易就可以打听到,毕竟当时在广场上的人非常多,还有一些从远处围观的普通玩家。

        我想那些会追杀我的人并不会太多,因为他们首先要考虑能不能打过我。

        可是这同样也意味着如果真的出现了敌人,等级一定不会低。

        AZZA的名声很大,所以敌人对我实力的猜测不会太保守,倘若他们真的有那个自信来面对我,我的麻烦并不小。

        看来我必须尽管逼迫自己习惯神宫,还要更多的掌握不死之戒的力量。

        梅尔菲斯说我已经解开了那个戒指的封印,但是我并不知道该怎么运用它。

        按他的说法,我现在只掌握了这个戒指十分之一的力量。

        如果我能多弄到一些戒指的力量,以后面对追杀自己的人至少也能多一些自信。

        一千万金币,对任何人都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堂堂正正的和你用剑一决高下,在光荣的取胜之后再领赏。

        我要面对的更多是来自背后的暗算,很少有人会愿意和一个拥有力量的对手硬拼,想要用卑鄙的手段弄伤对手非常容易,因为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保持着警惕。

        就好像挽歌一样,食影者佣兵团实力应该不弱,但是他们仍然选择收买我来暗算挽歌。

        最可怕的是,我真的照做了。

        每每想到这个地方,我就感到心里变得无比压抑。

        看了看头顶阴沉沉的天空,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像一个行尸走肉。

        为什么自己还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总是需要给自己所做的事附加一个意义,否则就没有前进的动力。

        我感到迷茫,大概就是因为无法给自己所做的挣扎赋予一个我所需要的意义吧。

        曾经我以为自己找到了自己可以归属的地方,Fey的身边。

        可是现实却告诉我,那不是我可以存在的地方。

        我成为了伤害Fey的源泉,她也一样。

        平静的湖面被水下潜伏着的巨怪粉碎之后我才发现原来看似美好的表面之下有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

        可是我抑制不住的去想念她,Fey的脸在我的记忆中开始模糊,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忘却属于她的气味和音色。

        无论她过的是否安好,那似乎都变成了和我毫不相干的事情。

        而我想要做的,却是摧毁她的公会。

        或许我并不是想要报复巴尔格斯……或许我只是想摧毁那个将Fey从我这里夺取的东西。

        这种想法第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而我竟然觉得似乎也很有道理。

        不过那样的我看上去非常丑恶……至少那种无法控制的恨意和控制欲让我作呕。

        人总要控制自己心里阴暗的地方,尤其像我这种枷锁早已被打开的人,如果任凭心里面的黑暗蔓延,我总有一天会变成怪物。

        这并不是我一直说的梅尔菲斯那种怪物,那只是我对他惊人天赋的恶意形容而已。

        如果我迷失在自己的欲望和黑暗情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