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弗迪因靠在墙边,从被血液浸的发硬的衣服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然后用通红的枪管将它点着。
只是轻轻一口,就呛得他不断咳嗽起来。
“不行,这地方人抽的烟实在是太次了。这里头卷的是手纸么?!”
窗户外面,对面的街道上,被炸的七零八落的房屋燃着熊熊的大火。
更远一点的地方,还能听见慢慢变得稀疏起来的枪声。
而房间里却只能听见他咳嗽的声音和汨汨的水流。
仔细看的话,在房间的角落的洗手盆前,还站着一个女孩。
女孩的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短背心,刚刚好能遮住胸部的程度。
而腰间却挂满了形形色色的爆炸物,将短裤坠到了几乎能够看到股沟的程度。
大腿上绑着一排刀子,脚腕上的袖珍手枪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玩具一样的东西。
不过在这个地方,没人会把它当成玩具就是了。
女孩弓着腰,起劲儿的在那里清洗着自己的头发。
她的头发不算长,刚好能披到肩膀上而已。
被水浸湿以后,上面粘着的鲜血被冲刷下来,打着转消失在了管道里面。
拿着一条破破烂烂的毛巾,女孩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向希弗迪因走了过来。
“好久没洗头了!好舒服!”毛巾下面传来了慵懒的感叹声。
“蹲下!真怀疑像你这个样的家伙怎么会活这么长时间。”希弗迪因无奈的对她喊道。
“安心啦~我运气超好的。你忘了我和【鹰嘴豆】在奥斯陆巷战的事情了?”
希弗迪因叹了口气。
【鹰嘴豆】是前两年风头非常旺盛的狙击手,他的命中率高达百分之七十,在狙击界已经快成传说的家伙了。
可是就是在他的火力范围内,竟然让面前这个出处茅庐的女人毫发无伤的炸了诺贝尔和平中心跑掉了。
保守估计,【鹰嘴豆】至少开了十一枪却一枪未中。
大家都说除了是幸运女神在眷顾面前这个女孩之外就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所以,当她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运气的时候,希弗迪因表示无话可说。
看了一下表,希弗迪因例行公事的站起来,接了一大壶水,走进了旁边的卧房。
卧房里绑着一对年轻的夫妇。
他们是这个公寓的主人,只不过因为这几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而被暂时安排到了这里“休息”。
希弗迪因漫不经心的给他们喂了一些水,然后就离开了。
安卡拉这里的仗也快打完了,希弗迪因现在只想好好地回自己在阿姆斯特丹的公寓好好地睡上一觉。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响动,希弗迪因拿起枪矮下身子就窜到了客厅里的沙发后面。
那个女孩也倚在墙边,掏出了一把刀。
门被敲了三短一长的暗号,然后两个人的心就放了下来。
“吃饭……”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叼着一把手枪,抱着一个大大的纸袋子挤进了屋,“梅尔菲斯,来帮我……”
“今天吃什么啊,雅魅安?”被叫到的女孩将刀插进了自己腿上的绷布里,然后高兴地跑了过去。
“奶酪饼和咖喱。”
“又吃这个!?要死人的!”女孩叫道,“想吃卡巴烤肉啊……”
“有这个吃就不错了。”雅魅安白了她一眼,然后看向希弗迪因,“刚打了一仗?”
“嗯,不小心被对面看见了她的枪。不过已经都送去见上帝了。”希弗迪因说。
“别忘了,这是个没有上帝的地方。”雅魅安冷冷的说。
希弗迪因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然后接过了梅尔菲斯扔过来的奶酪饼。
“雅魅安,我哥呢?”女孩一边掏着纸袋里的其他东西一边问。
“不知道!”雅魅安脸上露出了生气的表情,“那家伙从来不听别人说话!”
“哈哈,他就一直那个样子……”
三个人坐在地板上大嚼着并不可口的食物。
安卡拉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像他们这种已经完成了作战任务的佣兵现在除了等待就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房门再一次被推开,这一次没有暗号,三个人像弹簧一样立刻就射向了房间的两头,几乎在同一时间拔出武器指向了门口。
可是当他们看到进来的是谁的时候,气的一起大叫起来。
“哥!你又不敲暗号!!”女孩声音最大。
希弗迪因揉着发痛的太阳穴。
这对兄妹实在是一个比一个麻烦,死鸦·梅尔菲斯和龙雀·梅尔菲斯,黑暗世界出名的杀手,真不知道自己和他们搅在一起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完全不按战场上应该注意的事情出牌,这让以正牌雇佣兵出身的自己有苦说不出。
不管这个选择是不是正确,希弗迪因已经和这几个家伙在一起好几年了,要不是他有一副佣兵里难得的好脾气,早就在刚认识的时候就一枪把死鸦给打死了。
闯进门的死鸦脸色非常难看,“收拾东西快走!刚才你们开火已经被政府军残部看见了!”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立刻动了起来。
这种鬼地方,能早一点离开还求之不得呢。
四个人屁滚尿流的跑出公寓的三十秒之后,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倾泻过来的炮火就将那座建筑炸了个底儿朝天。
“哈……哈……我说我的……运气……哈哈……很好的嘛!”龙雀一边跑一边大笑,她的身后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四个人狼狈的钻到了废弃的地铁站里,这地方从一开始打仗的时候就被胡乱堵上了,现在反而成了可以安全落脚的地方,只不过有点儿冷罢了。
为了躲避步兵的搜索,大家跑的几乎脱力。
暂时安全以后,所有人都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开始大口喘气。
“妈的……命大……”希弗迪因靠着墙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死鸦掏出一盒烟递过去,希弗迪因眼睛一亮,“从哪儿弄的?骆驼牌?”
死鸦咧开嘴露出一个坏笑,“路上顺手干掉了一个带肩章的。”
“混蛋……我们被炸其实是你干的事儿被人发现了吧!?”希弗迪因皱着眉头骂着,抽出来一根烟把烟盒砸到死鸦的头上。
龙雀跳过来一脚踢在希弗迪因肚子上,“骂我家老大,你找死吧!?”
希弗迪因嚎叫一声捂着肚子滚倒在地,“又不是亲兄妹!你们这是拉帮结派!”
“领养的怎么了?你想要还没有呢。”死鸦大笑着,拿出了打火机。
雅魅安也挪了过来,将自己靠在了死鸦的肩膀上。
死鸦又弹出两根,给龙雀和雅魅安分了,又给所有人点上烟。
龙雀用屁股把希弗迪因挤到了一边,然后坐在死鸦和他中间,四个人坐成一排开始吞云吐雾,任凭轰隆隆的爆炸声在自己头顶上回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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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斯特丹,荷兰
“蒙戈的位置是不是该找人填上了?”希弗迪因坐在圆桌前面摆弄着手里的扑克,对死鸦说。
“你这么觉得?”死鸦将脚放在旁边没有人坐的那张空椅子上,眯着眼,百无聊赖的扫视着酒吧里的人们。
“五个人感觉才能的心应手。空了一个位置实在是不习惯……”希弗迪因一张一张的把扑克牌摆到桌子上玩起了接龙。
“龙雀和雅魅安呢?这事儿还得征求下两个大小姐的意见。”
“最近出了一个拟真游戏,挺火的,你妹妹玩的很上瘾。”希弗迪因撇了撇嘴。
“这么大人了还玩游戏……真拿她没办法……”死鸦冷哼了一声,“这丫头大概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其实我也玩,挺有意思的。”希弗迪因站起身,“我去把她俩叫过来?”
死鸦抿了一口酒,挥了挥手示意他快去快回。
希弗迪因离开酒吧整整四分钟的时候,死鸦嗅到了一种熟悉的气味。
他的反射神经告诉他,每当有这种气味出现的半分钟之内,就会有人死掉。
这一次,他的预感也没有出错。
所以当他身前的三个家伙伸手掏枪的一瞬间,死鸦就立刻俯下身子拔出了小腿处藏着的利刃。
黑洞洞的枪口还没来得及指向目标,拿枪的那只手就已经喷射着红色的液体飞到了空中。
死鸦顺势将刀从手中射了出去,在一片客人的惊叫声中结结实实的插到了第二个家伙的头盖骨里。
失去控制的身体扣动着扳机,毫无意义的在天花板上开出了好几个枪眼。
最后一个家伙嚎叫着瞄准死鸦开始扫射,而他的目标却像某种猫科动物一样贴着地板连续做了两次变相,然后用腿将他扫到在地。
死鸦用膝盖压住对方的双手坐在他的胸口上,然后用大拇指抵住了对方的眼球。
“谁派你们来的?”
死鸦不是一个无趣的人,但是这个时候除了说出这种老掉牙的问题之外他实在是想象不出该说些什么了。
这种情况他已经遇到过无数次了,每一次的流程就是对方说不知道,然后他扣出对方的眼球。
所以他在对方刚一开口的时候,干脆就直接这么做了……
“是个不到二十岁穿风衣的男……啊啊啊啊!!!!!”
死鸦露出了有点儿难为情的样子,然后把血淋淋还缠着神经的眼球重新给他塞了回去。
“呵呵,不好意思……”他将手上的红色抹在了对方的衣服上,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意思都没有。
“死鸦·梅尔菲斯,他说的就是我。”
死鸦擡头看去,一个非常年轻的家伙就站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
死鸦立刻开始搜索自己的记忆……没错,从一开始他就坐在附近的位子上,而顾客们落荒而逃的时候他却没有动。
“让我猜猜,寻仇的?”死鸦阴沉沉的笑了笑,然后踩着旁边尸体的脑袋拔出了自己的半米长的战刀。
那个年轻的男人摇了摇头,左手掏出了一把短刀,然后向他勾了勾手指。
死鸦对自己的格斗技术非常有信心,他看着对方的武器笑了,然后压低身体摆出了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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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干什么啊!玩的正开心呢!”龙雀被希弗迪因从游戏舱里拽出来的时候一脸暴躁。
雅魅安倒是一副妥协的样子,她一边扎着头发一边走在了前面。
“你哥说的……而且你们俩都没吃午饭吧?沉迷游戏……怎么和小孩儿似的。”希弗迪因抓着龙雀殴打他的小拳头,一个劲儿的躲闪。
“怎么啦?!小孩儿你不喜欢?”龙雀揪着他的领子在他耳边轻轻说,然后亲了他的嘴。
希弗迪因警惕的看了看前面雅魅安的背影,讪笑了两声。
要是被死鸦知道自己的妹妹和最信任的朋友搞在了一起,估计会杀了我们两个吧……希弗迪因想道。
尤其是死鸦对他这个妹妹的占有欲不是一般强烈……
三个人走到酒吧不远处的时候,看到了大批的警车和围观的人,他们立刻跑了过去。
店里面一片狼藉,全都是血。
龙雀正要往里挤的时候,却被一个人抓住了肩膀。
“瞎冲什么。”
“哥!”
死鸦站在她身后,神情有点儿恍惚的样子,不过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损伤。
“回去再说。”他向旁边的小巷里指了指,那里躺着那名被挖掉了一只眼的倒霉鬼。
几个人立刻把那家伙架回了属于自己的公寓里面。
“到底怎么回事儿?”希弗迪因将那家伙扔在地板上,然后问道。
“似乎有一单大生意在等着我们……”死鸦坐在一张椅子上,沉声说。
那个青年和死鸦交手了,死鸦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对方也没有用真正本事的意思,一切都只是试探。
在警察来之前,对方停了手,给死鸦留了一张写有电话的卡片。
“雅魅安,好好问问他。那个男的很不简单……虽然看上去连二十岁都不到,但是单凭一个左手就挡下了我所有的攻击。这么厉害的角色我不可能听都没听说过。”他对马尾辫女孩说。
雅魅安撇嘴笑了,她进到里屋拿出了一个小巧的手提袋。
她将它打开,拿出了一根针管。
神经阻断剂,配上雅魅安引以为豪的精神催眠手段,将一个人变成木偶供她操纵已经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了。
在她的控制之下,那个家伙将所有知道的事情,连同自己的性癖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非常可惜,这个家伙并不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只不过是那个青年用来试验死鸦能力的炮灰而已。
“你怎么看?”希弗迪因问。
“对方能找到我们,逃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我会拨那个电话,但不是现在。”死鸦说。
“有工作不是什么坏事儿。现在阿拉伯世界都不打仗了,我们以后有没有正经活计还不知道呢。”希弗迪因笑道。
“不过先把队伍整齐了再说吧,如果这是个陷阱,我们最好确保战斗力完整。”
“嗯?!要召新队员嘛?”龙雀兴致勃勃的叫道。
“你小声点儿。”雅魅安不满的说。
“对。我有个不错的人选,龙雀认识她。我们以前和她合作过几次。信得过,而且技术不错。”死鸦说。
“她?女人?”雅魅安斜着眼看向死鸦。
“嗯。名字叫星见。”
听到这个名字以后龙雀像小兔子一样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哪有和前女友一起干活的!?哥你是不是余情未了!?”
死鸦白了她一眼,“屁话!什么前女友!我和她都清楚,只是玩玩而已!”
“反正我不同意!”龙雀鼓着腮说。
“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当事人都没不同意。”希弗迪因嘲笑道。
“因为哥哥是我一个人的东西!绝对不会给别人~!”龙雀挑衅般的看向希弗迪因,死鸦看着她的表情哈哈大笑。
只不过他不知道,龙雀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在沙发后面和希弗迪因将手牵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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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见加入的事情似乎被无限期搁置了下来,直到死鸦拨打了那个电话为止,第五个人仍然没有合适的人选出现。
“这里是死鸦·梅尔菲斯。”
“下定决心了?”电话里传出了那个青年的声音。
“准确的说还没有,这要看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你们?我其实只需要一个人。”
“这你不用操心,价钱不变。说说,什么任务。”
“杀人。”
“几个?”
“一个。”
“报酬?”
“十亿。”
死鸦用腥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他没想到会是这么多钱。
手在微微的发抖,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开始慢慢燃烧起来。
十亿,可以供龙雀去上医学院,一直嚷着要娶老婆的希弗迪因应该会高兴的发疯,雅魅安也可以洗手不干了。
而对自己来说……去取一个价值十亿的性命……这就已经算是最大的奖赏了吧?
“这活我接了。”
“明天,派一个你信任的人到下面这个地点。记好了,多一个人,交易取消。”
电话被挂掉,死鸦看着面前记着地址的纸条,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然后关闭了免提。
“一个人?谁去?”龙雀蹲在旁边说。
“废话,当然是我。”死鸦手。
雅魅安摇了摇头,“你和龙雀都别去。我觉得这里面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管是你还是龙雀,如果中了陷阱,剩下的人就是想要救人也会束手束脚。”
“应该不会有陷阱,如果他想对付我,完全不需要这么麻烦。”死鸦对雅魅安的话嗤之以鼻。
“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趟过去并不会一帆风顺……”雅魅安皱着眉头,“所以明天还是我去吧。如果我出事了,你们救起来也比较方便。”
“你觉得自己在说笑话么?”死鸦不满的看她。
“我倒是觉得雅魅安说的有道理。”希弗迪因说,“你不得不承认,雅魅安的直觉一向很准。”
死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妹妹,最后向雅魅安点了一下头。
天色黑了,死鸦带着一瓶珍藏的好酒敲开了雅魅安的房门。
“怎么了,不放心我?”雅魅安打开门,笑着看死鸦。
“上次单独喝酒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死鸦很不客气的直接挤进了雅魅安的房间,然后开始倒酒。
“让我想想……布宜诺斯艾利斯?我们俩干掉了一个参议员那次?”雅魅安用手指点着嘴唇一边想一边说。
“好像是。那些蠢猪完全想不到我们就藏在他酒窖里面,哈哈哈哈!!!”
“然后你把他最好的两瓶酒给我伤口消毒,如果他知道的话大概会气的活过来。”
“哼哼……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会做替别人挡枪的事情。”死鸦冷笑道。
“是替你,你是死鸦,不是‘别人’。”雅魅安直视着死鸦的双眼,“而且如果不是你当初把我从那种地方带出来,我也……”
“好了好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吃不消。那么早的事情你还想着。”死鸦坏笑道。
雅魅安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明天,你小心。我们在家里等你。”一阵沉默之后,死鸦放下酒杯,轻声说。
“要是我出事了,你可要来救我啊~”雅魅安眯着眼睛笑起来。
“嗯,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
“有这句话我就放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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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三个人目送着雅魅安离去,这一天变成了无比漫长的一天。
龙雀坐在死鸦和希弗迪因的中间,抓着两个人的胳膊疲惫的睡了过去。
而死鸦则和希弗迪因一个劲儿的抽着闷烟。
当夕阳开始下沉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死寂。
“她出事了。”死鸦一边说,一边将最后一枚烟蒂按在了烟灰缸里。
希弗迪因什么都没说,他站起来,轻轻推了推龙雀的肩膀,“收拾东西,我们要转移。”
“雅魅安……没回来么……?”龙雀揉着眼睛。
死鸦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向藏武器的房间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
雅魅安走了进来,完好无损的。
屋子里紧绷绷得气氛一下子垮了下来,三个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上帝……”希弗迪因大叫一声,“还以为你他妈的死在外面了!”
“怎么样?生意谈妥了么?”死鸦走到她身边问。
“谈妥了。”雅魅安面无表情的答道,“很有趣的交易……我们先喝一杯再说。”
四个人在沙发上围坐一圈,然后雅魅安向他们举起了杯子。
“这一杯要敬十亿赏金!”雅魅安说道。
她既然说出了这种话,那无异于意味着事情已经顺利了。
众人的嘴角轻轻上翘,然后相互碰杯,一饮而尽。
死鸦在昏迷过去之前,脑袋里面仅存的一句话是“为什么?”。
头痛欲裂,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了眼睛。
本以为会看到一群狰狞的打手站在自己的面前,可他发现自己仍然是在公寓里。
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双手双脚被合成索紧紧捆住。
龙雀和希弗迪因躺在地上,仍然昏迷不醒的样子。
这很正常,死鸦受过系统性的抗药物训练,所以耐药性比其他人要强一些。
他擡头,将视线放在了雅魅安的身上。
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坐在他前面,头发已经被解开,披散在肩膀上。
“雅魅安……”死鸦轻轻念着面前女人的名字。
“死鸦。”
“什么意思啊,你这是。”死鸦歪着嘴角笑。
“这不是很明显么?”雅魅安静静的看着他。
“为什么?”死鸦依旧笑着。
“钱。十亿。”
死鸦笑出了声,双肩不停地抖着,“笑话可以留着以后说。”
“没有以后了,死鸦。他们只要一个人,杀了你们三个,我一个人就能拿十亿。”
“你要杀的话不需要等到现在。”死鸦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雅魅安站了起来,“等到现在只不过是为了一点死人恩怨。”
她拿出了一根针管,一根死鸦非常熟悉的针管。
他皱着眉头看着雅魅安将神经阻断剂注射到了希弗迪因的血管中。
“你不知道吧……我可不是唯一一个背叛你的。你心爱的龙雀,早就和希弗迪因搅在了一起,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而已。”
死鸦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看着雅魅安。
女孩开始在希弗迪因耳边耳语,那是她最擅长的催眠。
他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一种从脊背开始上升的凉意侵占了他的全身。
雅魅安是要来真的……这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做梦……
希弗迪因醒了。
准确的说,只是睁开了双眼。
木偶一样的希弗迪因站在雅魅安的身旁,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吧,把你想从死鸦那里抢走的东西,夺到自己这边吧。”雅魅安摩挲着希弗迪因的脸,轻轻下了一个指示。
希弗迪因动了,他俯下身子,到了龙雀的身前。
“雅魅安,别玩了!”死鸦吼了起来。
雅魅安看了他一眼,那双原本清澈美丽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一潭浑浊泥泞的死水。
“啊……”龙雀的衣服被撕开的时候,她醒了过来。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罩在自己身上的希弗迪因。
“你疯了!?你要干什么!?”龙雀大叫着,用腿去踹对方的肚子。
她的格斗技不错,力气也不算小,但这个时候面对这个人,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真的用力。
那个她熟悉的恋人已经变成了被催眠和欲望占领的野兽。
死鸦看着龙雀白花花的身体一下子暴露在了空气中,一双娇乳被希弗迪因捏在了手里。
“不要!!痛!!你放手!!啊……希弗迪因!!你弄痛我了!!哥!!!”
龙雀扭动着身体,发出凄厉的喊声。
雅魅安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嘴角慢慢的开始上翘。
“雅魅安,杀了我,别动龙雀和希弗迪因。”死鸦咬着牙说道。
“做个选择吧,他们俩只能活一个呢?”雅魅安将视线移到了死鸦身上。
“龙雀……”他在一阵沉默之后,从喉咙挤出来一个名字。
雅魅安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骗你的。你们都要死……”
在这个时候,龙雀发出了一声打叫,身体整个弓了起来。
而希弗迪因在初一进入之后,就用力抽插起来。
龙雀娇小的身躯随着他的冲撞不断颠荡着,发出断气一般的哀鸣。
“呜呜……啊……希弗迪因……放开……不行……啊……”
希弗迪因双目血红,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粗大的阳具像打桩一样接连不断的杵到龙雀的最里面。
龙雀没有前戏准备的下身流出的血染红了一大片地板。
“啊……啊……会死的……不行了……哥……救我……”龙雀哭喊着,下体处却被撞击的不断发出粘稠的声音。
“雅魅安,为什么这么做?”死鸦的手腕被挣的出血。
“因为我恶心他们两个,更恶心你。况且有十亿等着我,为什么不这么做,你给我个理由。”雅魅安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言明的奇怪光芒,嘴角却挂着笑。
死鸦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妄图从她眼中看到任何一点他想看到的东西。
雅魅安也看着他,回应的眼神之中就只有死寂。
龙雀慢慢的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被控制的希弗迪因已经用最大的力气疯狂的干了龙雀一个小时。
女孩全身颤抖着,眼中全是死灰色,痛苦的望着希弗迪因的脸。
“……龙……雀……”
一片寂静中,希弗迪因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
“……杀……了……我……”
龙雀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丝曙光,她哭着用手去摸希弗迪因的脸。
“……醒醒……呃啊……你醒醒……呃……”
“杀了我……”
如同地狱中传来的哀鸣一般,希弗迪因的声音几乎都被绞成了支离破碎的噪音。
龙雀哭泣着,吻上了他,然后用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龙雀大声哭喊着,将手臂用力收紧。
希弗迪因的脖颈处发出了清脆的骨骼碎裂之声,然后身体摔在了地上。
雅魅安对着龙雀举起了枪,而龙雀却窜向了丢在旁边的注射器。
在对方开枪之前,她将那个注射器射了出去,正中雅魅安的胸口。
残余的神经阻断剂立刻冲进了雅魅安的血管,她的枪再也拿不住,掉落在了地上。
雅魅安拔出针管,在全身都被神经阻断剂控制之前夺门而逃。
赤裸着身体的龙雀一步步向死鸦走去,然后在第二步的时候,下身就喷出了大量的鲜血,染红了她白皙的双腿。
龙雀跪倒在地上,慢慢向死鸦爬去。
死鸦看着她,脑海中一片空白。
龙雀割断了绑着死鸦手的合成索,然后就再也没有力气动了。
死鸦将龙雀抱在怀里,整个世界在慢慢的变成灰色。
“……哥……我……”
“别说话……”
“……其实……我……”
“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没事了……”
死鸦不知道龙雀最后要说什么,但是那已经不重要了。
他在以后的日子这样告诉自己,人死了,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为什么,一遍一遍想要找到那个女人,逼她说出为什么。
答案这种东西,也许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个安慰而已。
很多人都清楚这点,但仅仅只是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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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后。
“梅尔菲斯?”
“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在响声之后留言。”
“是星见。我找到雅魅安的情报了。她现在在玩一个游戏,网络游戏,【神都】。如果你想找她,我觉得这已经是唯一的机会了。你给的钱不少,但是一年来都没弄到什么像样的情报,你也该明白什么了吧?那个【神都】的游戏仓不是很贵,我和天蛾也准备玩,有事的话可以在游戏里联络我们。其实我觉得,一直拿过去的事情束缚着自己,停滞不前,还不如死掉的好。我要你知道,这个世界……还是有……人……在等着你的。”
……嘟……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