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跟进了洗手间,除了一个隔间锁着门,其它空无一人。
把门后的“正在维修,请勿使用”牌子放到门口,关好门,酒瓶放在台子上,我如同幽灵般站到隔间的门后,默默盘算稍后的审问。
冲水声音响起,在看见他半个身体之后,左手掐住他的脖子以免叫出声,右手握凤眼拳捣在肋下。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毫无防备,整个人就像摔落岸边的鱼绷紧身体活蹦乱跳,然而注定只是徒劳。
无声而剧烈的挣扎持续了十几秒,却在我的强力镇压下没有掀起丝毫风浪。
地上冰凉的瓷砖贴面让他恢复了一些理智,却在我开口前率先讨饶。
“好汉饶命!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别再动手了!”
不得不佩服他的急智,我没有直接开口,先是用毛巾捆住双眼,才压低声音问道:“我问你,刚才跟你一起的两个人叫什么名字?”
“年轻的叫王爵,另外一个叫楚庭轩。”
“在商量什么事情?”
他迟疑了一下:“没……没什么,就是生意上的事……”
“说具体!”左手收紧一些力度,“不想我再给你来一下吧?”
刚刚那一拳差点让他背过气,凭感觉我绝对说到做到,闻言立马补充道:“就是生意上的事,只不过是拜托我打听消息,视具体情况给钱。大哥您也知道,我们这些人也没个正经工作,这种活经常接。”
“打听谁?目的是什么?”
“这个……”本来还想着随便编一个人名,却在我顶在他肋下的食指关节缓缓加力下和盘托出,“叫阮晴!八中的医生!他要干什么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们这行拿钱办事绝不多问,而且他也没说!”
一连串的消息被喊了出来,生怕说得慢了会再挨一下。
“算你走运!实话告诉你,之前我就坐在你背后听得一清二楚,刚刚你要是随便编一个名字骗我,今天就有你受的了。”
他苦笑一声,侥幸逃过一劫。
直到现在他都没看见我什么样子,上来一句话不说先下个狠手,不是老江湖就是愣头青,但不管是哪一种,只要没达到目的,今天遭罪就大了,所以无比的配合。
“王爵?名字有点耳熟,什么来头?”
“他爸叫王允丰,绿地医药集团董事长。”
想起来了,八中有栋实验楼就是他爸出资建的,原来是个富二代,比我高一届。
“你说说,这个王爵打听消息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他真没说啊!”
他以为我在套话,坚决不给答案,我有点急:“让你说就说,不知道就猜!”
“这个……虽然他没说,不过我在这一片也有好几年了,自从王爵上了八中,不像一般学生,倒是经常出入社会,只要不过分,他爸也不管,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一年之前他刚入校的时候,差点弄死人,消停了大半年才重新出来。”
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刚上高中,差不多十六七岁,还没成年就玩这么大,要不是投了个好胎,现在就该在蹲牢子了。
“仔细说说。”
“那时候刚开学,估计暑假玩疯了,纠结一帮狐朋狗友在夜店里给人下药,差点把人弄死,后来人家找上门想要报警曝光,他爸才知道这件事,后来还是赔钱私了。”
“下药?”狗东西,果然啊,“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唐楚生。”
“名字倒是不错,就是干的事情上不得台面。”顿了一下,“别想着打听我的身份,否则……”
“不敢,不敢……”
“消息你照打听,不过说之前先给我过目。过完年一个月把东西整理出来,放到今天这个隔间,还是现在这个点。听明白没有?”
“好,没问题。”
“现在,面朝墙,数两百个数。”说着,我慢慢放开手,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背后,保证在他擡手摘下毛巾的一瞬间能再次制服他。
默默数了一百个数,见他还是听话地一动不动,这才一步一步向后退出洗手间。
关上门的一瞬间还在惋惜带进去的那几瓶好东西,如果不合作保证能给他灌到胃出血,没想到这么顺利。
可是得知了事情的始末还是让我轻松不起来,这个王爵,在学校里年少多金成绩斐然,几乎没有负面新闻,没想到背地里是这么一个货色。
回家的路上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提醒她最近注意安全,却发现阮晴根本就不在家,打电话也没人接,坐到将近十一点才听到开门。
“妈,你去哪了?怎么电话都联系不上?”今天刚听说心里就开始患得患失,根本没注意控制自己的语气。
“回了一趟医院,工作上的事。”听我声音略大,她也没有多想,随口答了一句。
“不是,我跟你说,最近不安全,听说有人单独走夜路失踪了,你可注意点啊!”
“你从哪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阮晴,我跟你说正事呢!”
见我真急了,她才答应道:“好好好,都听你的,行了吧?”
可我总感觉她答应得还是诚意不足,又补充道:“以后我给你打电话不能不接啊!还有,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哪有这么多坏人啊?再说了,你忘了一般人还不是我的对手呢!”
“要是不止一个人呢?带凶器了呢?下药呢?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连珠炮般把想象中的画面一一展现出来,根本没看见她的眉头已经拧在了一起。
“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阮晴,你别转移话题,不是我受什么刺激,你还没说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呢,万一……”
“雷宇!”她大喊一声,终于让魔怔了的我停了下来,“今天你去哪了?”
嘴巴无声地开合,我却连解释都做不到。
空气突然安静,我们默默对视着,直到我败下阵来。
“妈,对不起。”我闷闷地转身上楼,“我今天太累了。”
她不发一言,站在客厅的中央目送我沉重的脚步,我没有回头,可就是知道她一直凝视我的背影不曾稍离,直到消失不见。
躺在床上,心里审视今晚的表现,一时间只觉得像是鬼上身了一样,这么长时间也没出什么意外,要不是机缘巧合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
我想说服自己是杞人忧天,或者试图相信阮晴,可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安心。
“妈进来了。”就在心里天人交战的时候,阮晴推门而入,往常都是先敲门的。
“妈,对不起,刚才我……”我慌忙爬起,看见阮晴的第一时间下意识地想要道歉,却被她一个眼神阻止。
她径直走到床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可我就是知道她不希望继续说下去。
“可以跟妈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然而今晚我好像成了一台复读机,只会重复一句话:“妈,对不起……”
“不用跟妈说对不起,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妈不追问,你想说了,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她想将我像小时候那样搂在怀里,可我侧着身子实在别扭,干脆枕在她的腿上,让她轻轻顺着我的后脑、抚摸我的眉眼,不安、歉疚的内心在这一刻彻底得到了安宁。
“妈,谢谢你。”
通常说养成一个习惯需要三周,我只用了,一天?
一分钟?
抑或只是一瞬?。
趁着每两节课之间的大课间,我偷偷溜到医务室的对面,隔着花坛寻找坐在那个熟悉位置上的身影。
此时她好像碰到了难题,侧歪着脑袋,秀眉轻轻锁着,洁白的贝齿咬着左手食指的第二个关节。
我伫立了两分钟,在听到安姐喊“阮晴姐”她擡头的时候迅速走开。
回教室的路上,头一次觉得今天的天气不错,白云苍狗,白云苍狗,现在这白云还真像一只奔跑的苍狗,直到慢慢被另一片完全包容,也不知道它在追寻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随口问道:“妈,看你是不是碰着难题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因为我平时都不怎么关注她的工作,今天突然问这么一句让她觉得有点奇怪。
“哦,看到你一直在翻文件。”还好反应快,差点就露出马脚了。
“没什么,差不多已经有主意了。怎么,不回家跑我这来干嘛?”
“等你一起。”
“妈还有好一会呢。”
“没事,我正好做作业。”
“真是……随你了!”
我憨憨一笑,在她的侧后方收拾出一片桌面,完成第一项科目,视线所及是一袭青丝垂落脊背,发隙中逃出一瓣娇嫩的耳廓,绝美的侧颜,微微颤动的睫毛,只这一瞬便留下深深的烙印。
可惜……看了眼摞得比人头高的作业,正事要紧。
夜路上。
“怎么就要陪妈一起回家了?就这么点路还怕出意外?”
我意有所指道:“不怕意外,就怕蓄谋。”
“还蓄谋呢,我有什么好值得惦记的?”她不以为意地嘲笑我,也像是在自嘲,“也就你紧着我像个宝。”
何止像个宝,简直就是我的命,这辈子可就紧着你了!
“放心,一切有我!”
路灯被两旁随着晚风摇曳的树枝遮掩得晦明不定,她在前边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我有些好奇地站到她跟前,唯有凑得更近才能看清她略显低落的表情。
“这话以前也有人跟我说过……”
看她一脸的缅怀,明显带着幸福的回忆,心里突然堵得慌,生硬地问道:“谁!”
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过往中,没有发现我的异常,回道:“你爸。”
听到这个答案意外觉得好受了许多,却仍然有着丝丝不快。
猛然想起面前这个女人说她不是我亲生母亲,但却和我爸关系匪浅……
一瞬间我的脑海里补足了一连串的三流肥皂剧剧情。
我小心迟疑着问道:“妈,你和我爸,以前关系很好吗?”
“你爸就像一个大哥,当年跟他一起的伙伴里,他对我是最照顾的。”
我不想再听这个女人说起别人的故事,连忙假装自然地接上话:“那正好,以后你就交给我了。”
她回过神来,俏皮地一笑:“人小鬼大!”
我不满地哼了一声:“哪里小了?不客气地说,整个学校的学生里我可是最能打的!你是不知道,我跟老师说以后不打比赛的时候他那个肉痛啊,就跟丢了几百万一样,就差哭着求我留下来。”
她突然开口:“其实,老师也跟我说过这件事。”
“我怎么不知道?”
“他说你是个好苗子,发展前景很好,甚至还给了别的条件。只不过我最后还是没答应。”
听到最后一句,想到当时他脸上那个郁闷的表情,我一下笑了出来。
“就是,妈,只要咱们高兴,别人爱咋滴咋滴,不用管他。”
重新提起这件事,她一脸惋惜地询问我:“想想还是有点可惜,都承诺可以保送甚至出国,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我翻了个白眼,国内好大学又不是考不上,至于出国?
抱歉,我的外语虽说还可以,但是离顶尖优秀还差了一道坎,关键是这玩意实在看不下去,每次都是硬着头皮学的。
再说国外有什么好,人生地不熟,守着自家这一亩三分地不快活吗?
最后,行不行的,您心里还能没点数吗?
为了顺遂她的心意,我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用考虑,说不去就不去,没意思!”
见她要说话,我又补充一句:“别劝我,我就是这么想的,谁劝都不改了。”
然而聪颖如她怎会猜不到,可独属于我们之间的默契让她欣慰一笑,理解、支持、感动、满足,世间美好莫过于此。
或许是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或许是从前十几年的铺垫,我极其自然地养成了在花坛边数蚂蚁的习惯。
这里的冬天少雨雪,充足的阳光下依然有几株小黄花在寒风中顽强地开着,幸好没有错过。
终于忍不住了吗?
王爵前脚刚走,我就推开大门。
“儿子,你怎么来了?”
“哦,教室有点闷,发困,出来走走。”我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刚好像看到有人进来过?”
“嗯。”她一边翻档案随口答道。
“谁啊?”
目光移开,思考了两秒:“好像是叫王爵。”
“就是给学校盖大楼的那个富二代?他来干嘛?”
“请教两种药。”她转向我,“你怎么这么关心?”
好像确实有些明显了,我赶忙赔笑:“我这不是闲的吗?OK,不问了,我回去上课。”
“峰子。”
“老大?你最近在忙什么呢,好久没联系了啊!”夸张惊讶的声音隔着话筒传来。
“以后再跟你说,能不能帮我打听个人?”实在没心情跟他叙旧。
察觉到我的语气,他秒变严肃:“谁?”
“王爵,给学校盖实验楼的那个富二代。”
“怎么,他惹到你了?”
“你认识?很出名吗?”
“简直就是风云人物啊!长得帅,家里有钱,成绩好,还善于交际,不少老师都对他留意。”
我越听越腻味,直截了当道:“我要查他的黑料,听说这人在外面可不太干净,有没有办法?”
“行!”他咬牙答应下来,“多久要?”
不知怎么的,有麻烦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家伙,完全没考虑他跟我一样还在上学,只感觉不管什么问题他都能拿出办法。
“不急,有空帮我查一查就好。”语气一转,“真是麻烦你了,至于原因,到时候跟你解释,现在确实不方便。”
“咱俩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保证把王爵几岁尿床都给他扒出来。”
“行了,说你胖还喘上了,有空再找你聚聚,顺便跟你说清楚。”
“好,老大,等你通知。”
或许,只有配合证据才有说服力吧。
年前最后一次来到酒吧,虽然是白天,但是管理人员几乎都不在,也没看见小五哥,正好碰到八哥从楼上下来,边走边打电话。
“接到了吗?还有多久到?好,没问题,我去订位子,放心。”
虽然八哥笑起来很吓人,但接触久了也能明白他现在是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八哥,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雷子?老板回来了,你小五哥他们都迎接去了。不说了,你先去忙。”说完,急不可待地出了门。
说实话,这么多天从没见过小五哥和八哥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就凭他们身上的印记就能看出也是经历过大浪的角色,没想到也会有今天这个样子。
吧台部分由我整理,只不过真正的负责人是老JUK,中文名就叫朱克,喊他老JUK也只是资格老,实际上不到四十,看起来更是三十出头。
他是酒吧唯一一名调酒师,也是整个酒吧生意的顶梁柱,每晚来这里的女客人中至少有一半是冲他来的,虽然这么说有些夸张,但也不难想象他的魅力和受欢迎程度。
老朱克是个极具儒和气质的男人,话很少,但每次跟他对视总觉得他在微笑着释放善意,发型和着装整齐却不精致,反而透露出随意洒脱的高贵气质。
一般而言,酒吧的调酒师多为花式调酒,老朱克的动作从来都是流畅简洁绝不花哨,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
之前有幸见识过一回,娴熟的姿势,从容的神态,信手拈来的动作,他甚至都不需要盯着双手,酒瓶便会按照轨迹在手臂、肩膀、头顶、背后翻飞,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惊艳的感觉,反而会让人沉迷其中,直到他将鸡尾酒优雅地推到跟前,用磁性的嗓音提醒“请慢用”时,才恍惚回过神,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老朱克妻子十年前病故,留下一个女儿,算算跟我差不多大,只是从来没见到过。
他单身十年,对他表示出意思的女人络绎不绝,可他对于或明示、或暗示从来都是礼貌微笑地不予任何回应。
也不知是不是应了那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其中大多数竟然成了酒吧的常客,明知不可能,也经常过来调笑两句,或许她们心里还保有一丝丝的期待?
作为酒吧唯一一名调酒师,老朱克的工作时间是下午到半夜,这也就意味着想要喝到他的酒只能在他上班的时候来,其他时候,没有就是没有。
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打算的,反正这个规矩由来已久,即使有人不满,也在小五哥的“劝说”下最终表示理解。
正当我擦拭陈列柜里不知名的洋酒,一个声音在吧台外响起:“来一杯自由古巴!”
我看他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怎么会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礼貌拒绝道:“非常抱歉,本店调酒师工作时间是下午六点到凌晨两点,如果有需要请在时间段内前来。现在可以为您提供成品酒水,无法现调……”
“叫你们老板出来!”
“十分抱歉,老板暂时有事不在,我这就帮您联系……”
“联系你妈逼联系,什么破酒吧,没人没酒,卖你妈呢!”
由于来得少,还都是白天,基本没碰到过这种下三滥的货色,而且早看出这人瞅准店里没人故意闹事,头一回听到这种话,气急反笑。
放下手中的瓶子,我打开挡板凑到他跟前,眼角瞥了眼角落的监控,用极其嘲讽的语气小声说道:“先生,想找事就别哔哔,有本事,你他妈的打我啊?”
“啪!”看着我几乎伸到眼前的嘲讽脸,换成我自己估计也会忍不住:“草你妈的,神经病吧?头一回听说有人找打的!”
再次瞥了一眼监控,一颗一颗解开衬衫上的纽扣,转头对已经站到一旁的老何说道:“老何你也看到了,他先动的手,从现在起我辞职了,工钱也不要了,全当给他的医药费了。”
“雷子,你……”预感到事情的走向变得无法预料,又苦于联系不上小五哥,老何还想再劝劝,“等老板回来……”
“等老板回来你帮我说一下,具体情况你也看到了,监控里也有,就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说实话,我应该感谢眼前这个人。
自从上次审问唐楚生心里就开始焦虑,在昨天亲眼见到那个王爵出入变得更深,不做点什么还真憋得慌。
我转而面向他:“打个电话吧。”
看着我背心下与十六七岁绝不相称的虬结的肌肉,和我冷静的表情让他彻底慌了神,之前的嚣张也不复存在,他干巴巴地咽了一口唾沫:“干……干什么?”
“给你两分钟叫人来,等会送你去医院。”
“听说市军医挺不错的,尤其是外伤,真的,亲身经历过。”说到医院,就想起了婧姨的市军医,这时候还不忘帮她拉拉生意。
我不明白自己这时候为什么还有心情开玩笑,可在别人眼里我的样子实在不像,这是打定主意今天送他进医院了。
他犹自硬着头皮叫嚣道:“怎么,还想打人吗?告诉你,我也不是吃素的……”
“不打电话?”我已经开始不耐烦了,直接伸手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口中“道上的兄弟”重新咽了回去,一膝顶在软腹上,当场弓成了个虾米,随即把他拖死狗般拖到了卫生间,一路上都在道歉哀嚎“砰!”门关上,如果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十分钟后,出来时发现外边围了一圈,老何想要开口,却被我打断:“放心,没死没残。”
“我先走了,有空请你吃饭。”
回头看着“天神”招牌,一方面只觉神清气爽,另一方面又觉得挺对不起同桌的,也对不起小五哥,毕竟在这里受了很多照顾。
“妈,我回来了。”心里还在盘算着过两天再回去道个歉,打开门却隐隐传来女人的哭声,肝肠寸断的悲惨意味扑面而来。
“怎么了?妈,你在哪!”客厅厨房都没人,我疯了似地飞奔上楼,大声呼喊,“阮晴!你在哪?”
打开卧室还是不在,甚至阳台、卫生间都找遍了,还是没有人影,我心急如焚,前拒狼,后来虎,总不会是怕什么来什么吧?
“阮晴!”
悠悠的哭声宛如海水将我淹没,心底的恐惧如同沉没的巨轮,在头顶显现出无边黑影,压迫得我无法呼吸。
我像个无头苍蝇转了几圈才慢慢将声音的源头锁定在了一楼的储藏室,迟疑地小心翼翼敲了敲门。
“儿子!”一双杏眼哭得又红又肿,开口还带着鼻音和哭腔,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却被她撞进了怀里。
我被她不顾一切的气势冲得倒退两步,她拥抱的力度如此之大,紧得让我气闷。
我无暇开口,左手顺着她光滑柔软的脊背,右手轻轻按住胸前的臻首,在她抽泣的玉颈旁小声安慰:“别怕,我在……”
直到呼吸平缓,我才低下头想要看着她问道:“妈,发生什么事了?”
她恍然惊觉,用额头死死顶住我的胸口,盯住地面不肯擡起,却没注意到整个耳朵和玉颈都成了诱人的粉红色。
她背对着我擡手擦了擦眼睛,完全打开了储藏室,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里面多了一座沙发、一个茶几和一块大屏幕,俨然被改装成了一间小型电影院。
“怎么样?”她笑吟吟地征询我的意见,浑然不觉自己刚才的表现多么失态。
“挺好的。”我打量了一下,把窗帘拉上就很有感觉了,“不过刚刚你怎么……”
“在看电视剧嘛……主角好惨的,都得了绝症还不让人知道……”她在沙发上坐倒,撕扯着手里的纸巾不敢看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得了绝症了呢……”我默默吐槽一句,靠在她身边,握住她圆润瘦削的肩头扳成正面相对,埋怨道,“那也不至于吧?你差点吓死我!”
“妈也是第一次看,就稍稍代入了一下,哪想到这么感人?再说,不是以为你不在家嘛,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说到最后竟然还怪起我来。
“以后少看这个,也别想象自己是主角什么的,都是假的。”说到这里,我才注意她最后那句话,顿时眉头都皱到了一起,“还有,什么叫以为我不在家?我不在家就……”
“哪有!就真只是因为头一回嘛……大不了……大不了以后不看就是了……”
“……”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好啊。
我拿起遥控器寻找欢乐向的节目,顺势搂着她向后靠去,眼睛盯着屏幕说道:“咱们家房子这么大,我成绩这么好,你还这么年轻,平时就该往好处想,什么车祸、癌症、治不好的根本就不沾边。以后呢……”
按理说以后我应该上大学、工作、结婚让她带孩子,她要是不想带没关系,嫌一个人孤单了再找个伴也不算迟,可这些话就是无法说出口,这间房子住下我们两人不是刚刚好吗?
“以后我们就好好过日子,有什么事别瞒着我,我们商量着来,别再像今天这样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你以为我不知道?刚刚我嗓子都喊破了,对面馨姨都开窗了,你为什么听不到?我可不信这屋子隔音效果那么好,还不是你想事情想入迷了。这次就算了,不过就像你说的,想通了随时告诉我,我肯定支持你,明白不?”
我絮絮叨叨后等了半天没回应,从屏幕上移开视线才发现不知何时阮晴倚在我身上睡着了,小脑袋就枕在我仰躺的胸腹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双腿蜷缩在沙发上,尽管室内开着暖气,但一对玉足暴露在空气中还不时地抽动,十根玲珑的脚趾也收得紧紧的。
敢情我刚刚一直在唱独角戏,无语地拿起外套盖住她的下半身,把电视声音开得小小的,调整一下姿势,笼住她的肩头,也迷迷糊糊地歪倒了我是被饿醒的,眼睛还没睁开,感觉肚子上痒痒的,随手摸了过去,握到小小的一团,触碰的瞬间乍然向外挣去。
到手的肉怎么能让她跑了,收紧手掌把那只作怪的小手团团包住,这才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一双宜喜宜嗔的杏眼,此时正配合微皱的秀眉表达她内心的不满。
“妈,趁我睡觉你干嘛呢,怪痒的!”
“松手啦!”我听话地松开手掌,没想到她不知悔改地翘起一根手指继续戳啊戳的。
“你自己没有吗?”
“好玩嘛……”
我一边努力硬出腹肌以免自己被哈痒笑出声来,一边趁她不备来个还治其人之身。
对于我的变化她还在惊叹,没有哪个女人会把自己练成这个样子,却毫无察觉她的腹地已经被我悄无声息地占领。
再次触及这片膏脂暖玉,跟自己的牛皮革完全不同,只觉掌心陷入了温润的海洋,来了一次按摩SPA,从不醉酒的我只感觉大脑晕乎乎的好像被浸泡在了酒精中,完全迷失了自我,手里也如同上瘾般贪婪地享受,根本停不下来,。
“嘤咛——”她软倒的身子将我砸醒,正对上她泛着水光的眸子,突然感觉自己似乎犯了个大错,却又不知道错在哪,明明自己只是在模仿她而已。
“这个……妈……对不起……我……你……你都能……我只是……”我语无伦次地解释,最终还是在她咬着下唇的凝视下垂头丧气,“妈,对不起……”
她恨恨地锤了我一下,不痛不痒,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作用,不发一言地起身,不久厨房传来响动。
直到看见我那过分旺盛无处安放的精力,才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正在懊恼时铃声响起。
“小五哥?”
“雷子,老板想见见你。”
“对不起,小五哥,我……”
“别多想,单纯就是老板想见见你,来就行了,直接到三楼一号厢,没多大事。”
“好,过会到。”尽管看样子风平浪静,但心里依然忐忑不安。
阮晴进来时我正用拇指下意识地摩挲其余四指指节间的缝隙,比较中指与无名指的长度,思考老板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便听她愤愤喊道:“吃饭了!”说完扭头还不忘在我手上瞪一眼。
至于吗,气到现在?
赶到天神时已经七点,外面寒风呼啸不减内里火热的激情,群魔即将开始乱舞,我径直上到三楼一号包厢。
开门的是小五哥,“来了!”
“小五哥。”
“先进来。”
八哥,小五哥,老朱克,另外还有两个人坐在中间,一男一女。
男的约莫四十不到,只是比老朱克显老,剑眉向两边飞挑,眼眶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宽而薄,隐隐可见一圈极淡的胡茬。
女人的年纪就实在难以把握,外表上不到三十,第一眼看过去,鲜艳的红唇让我心跳不自觉地加速,不由呆愣了两秒,恰巧对上她眉目如画、顾盼神飞的目光,慌忙转过头去,余光中却见到她嘴角一抹戏谑的笑意,这种明艳热烈的风情是我从未见到过的。
“雷宇是吗?”男人率先发话,并没有起身。
凭直觉回道:“老板好!”
“我叫吴景辉,你可以喊我老板,或者景辉哥。坐!”轻声的邀请却宛如不可拒绝的命令,我顺势坐倒,“来一根?”
见我并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反而一脸为难的样子,他才收回香烟,自嘲一句:“不好意思,习惯了,差点忘了你是巧玉的同学。”
“是同桌。”我摸不准他是真不知道还是什么,只得简单附和一句。
“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辞职了?不会是跟巧玉闹别扭了吧?”
我不信他不知道原因,可还是耐心解释:“没有,巧玉好得很,帮了我不少忙,感谢还来不及呢。只是今天……不想给小五哥惹麻烦,实在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
“那人是来找茬的,打了也就打了,虽然我们是做生意的,但不受那个气。再说,你要是因为这个走了,回头巧玉问起来还不得怪我啊?哈哈……”
看来还有戏?
“那……”
“不急。”他打断了我的问话,让我一时举棋不定,“其实有个建议,要不要听听?”
“您说。”
“老朱克再过一年就要走了,陪他女儿出国,这样店里就没有调酒师了,你看,要不要跟着老朱克学两手,以后放假过来帮帮忙,报酬也肯定更高。”
我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老朱克,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嘴角噙着微笑,对我点了点头。
“这……”我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虽然心里有些意动,可担心影响学习,毕竟得分清主次。
“放心,都说好了,以后老朱克会多在店里,而且也不止带你一个,闲暇的时候过来就行。”
“谢谢老板!”说实话,这种决定用生意的眼光来看完全费力不讨好,加薪,栽培,完全的自由,条件未免太好了些。
对于我的疑惑,他反问道:“我说跟你投缘,你信吗?”
“这……”我没法说信,但也没法说不信,只能重复一句,“谢谢老板!”
“真要谢我,以后就好好干,今天情况特殊了点,小五和老八都不在,不然他们也不会挑在这时候找事,再有下次直接扔出去,有什么事让他们找老板!两年不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门了!”
“就知道吹牛……”
美女在一旁拆台,老板也不在意,转而介绍起来:“这位叫徐采薇,是酒吧的……”
“老板娘!”她忽然接话,景辉哥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我是店里的老板娘,你可以喊我薇薇姐,小弟弟,以后有事我罩着你!”
说完,还得意地挑衅景辉哥。
“谢薇薇姐!”我摸不准他们的关系,看起来老板并不愿意承认,薇薇姐又像是在宣誓主权,难道,薇薇姐在倒追?
真是搞不懂,我跟着小五哥下楼,送到门口时,他忽然提了一嘴:“上次你在洗手间找唐楚生问了什么?”
“我问了……”
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对,小五哥反而随意笑了笑,“别紧张,就是随便问问。其实整个酒吧底下两层每个角落都有监控。”
我实话实说道:“上次有两个人找他打听消息。”
“嗯……老楚外号”老鼠“,在这一片确实还包打听。”
“打听的那个人是我亲人。”
小五哥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平时注意点,有事直接找我!”
“谢小五哥!”
作为传统,三十晚上守夜看春晚正逐渐失去它原有的魅力,少了烟花齐鸣,没有一大家的老老少少,总不是那么个滋味。
即使每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打了个哈欠看向屏幕右上角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到零点。
“妈,换个台好不好?实在没意思。”
“不要嘛……”
我无语地看着她已经无力撑开眼皮开始神志不清,整个人全靠我托着才能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却还念念不忘不给换台。
仿佛受到了传染,我也有了一丝丝困意,再这么下去今晚我们就得睡过去了。
调小音量,在她耳边轻声叮嘱:“我出去吹会风,十二点快到了我喊醒你。”
“唔……”她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我将她缓缓放倒,拿起抱枕垫在她的侧脸,盖好她的小脚丫,临走时还不忘梳理稍显凌乱的头发,露出一截洁白的玉颈。
被阳台的冷风一吹,果然清醒了不少,闭眼站了几分钟,待睡意完全脱离准备回屋时,发现对面的灯光亮着,窗帘拉开,一个人影映照在窗前。
电话响起,人影动了动:“馨姨,没看春晚?”
“啊!小宇!没呢……”
“叔叔呢?不在家吗?”
“没,他明天才回来。”
“过会就新年了,在发什么呆啊?”
“没,没有……”
“那你在窗户边上想什么?”
“你……你怎么知道的……”人影站了起来向外望去,想要搜索我的位置。
“馨姨,这边,阳台!”我把手电筒打开,举起手机晃了晃。
窗户打开,姣好的面容看不真切,可优美的身段一览无遗。
此时,在这无趣的夜晚,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里。
“馨姨,我来找你了!”
她呆愣了两秒,才意外地回道:“我下去开门!”
我及时喊住她:“不用!窗户别关,就在那等着!”
她不解地看着我,不开门怎么过去?
却在下一秒花容变色,险些失声尖叫,因为我突然从阳台翻身而下,直到在地面看见我完好无损时才松了一口气。
我拿起还没挂断的手机,隔着话筒还能听见她急促的喘息,带着一股诱惑动人的意味。
“小宇!危险啦!吓死人了……”
“没事,又不是第一回了。”说着,我往她楼下走去,再次重复道,“窗户别关,就在那等我!”
再次失去我的位置,馨姨惴惴不安地等待着,还不时探出臻首用目光四处搜寻,可始终都一无所获。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只听窗外的大树“哗啦”剧烈摇摆了一下,一个影子从上方直坠而下,“啪嗒!”一双大手搭在了窗沿。
“啊!”这一下可把她吓得不轻,直接尖叫出声。
我艰难地撑起身子,把脸露出来,笑眯眯道:“馨姨,别怕!是我!”
“小宇?”
看她眼眶里的泪珠已经摇摇欲坠,情知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了,连忙安慰:“哎,对不起,馨姨,我……”
她擦擦脸,率先让过身子:“先进来再说。”
这才想起我还吊在半空,胳膊已经发酸,屏着一口气,翻身进了屋。
这时走廊响起了峰子的声音:“妈,怎么了?”
声音越来越近,馨姨连忙敷衍道:“没,没事,就不小心绊了一下。”
“哦。”关门声响起,她转眼看向我,才注意到刚才说谎的样子一丝不落全都被我看在眼里,霎时羞红了脸,一时间美艳得不可方物。
这要换成阮晴,早就转移仇恨揪我耳朵了。
她仔细地擦拭我身上蹭到的灰尘,还不停地埋怨:“下次别这样啦,危险得很,好好的大门不走跳窗户,做贼呐?万一摔着了……”
想到大过年的说这个不吉利,立即改口道:“总之不许了,听到没有?”
我咧嘴一笑,却说出意思完全相反的话来:“没听到!”
见我故意装傻,她在我刚刚擦干净的手上愤愤锤了一下,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扔垃圾去,然后在椅子上坐下故意不看我了。
我绕过椅背靠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赔笑道:“这不是临过年了反而觉得更没意思了,就想让馨姨你开心开心嘛……”
见她面色略有缓和,我转而问道:“怎么不跟峰子等新年?”
馨姨却没有回话,表情落寞而复杂,我哪还不知道又拍到马蹄子上了,即刻安慰道:“没事,到了零点我给您拜年。”
“那阮晴呢,你不用陪她吗?”语气中有小小的疑惑,浓浓的羡慕,还有一丝不确定的期待。
“她啊,睡着在呢,到了十二点再去喊她。”
“那也快了吧?”
我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了,而且万一阮晴醒了找不到我也算麻烦,只得起身告辞:“馨姨,那我先回去了?”
眼见秋眸里刚刚亮起的神采又将黯淡,我得意地宽慰道:“怎么了?把阮晴哄睡着我再过来!”
“真的吗?”这一刻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窗外头顶的繁星,正在熠熠生辉。
“我先回去了。”来时不走正门,去时就还得翻窗。
“哎……”没等她说话我已纵身而出,眨眼间就回到了自家大门前。
回头朝窗边的丽影挥了挥手,随即放在耳边做了个等我电话的手势就进了屋。
看了一眼储藏室,屏幕上放着一大群花花绿绿地跑来跑去,时不时还给个特写镜头,声音太小听不清唱着什么,而阮晴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姿势睡得正香。
这么来回一折腾,还吹了好一会冷风,突然感觉有些饿了。
把鸡汤重新热了,盛上一大碗,端到茶几上放下时屏幕里正在开始倒计时,刚想喊醒阮晴,她却自顾自地爬起来,凑到汤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自觉地拿起了筷子。
我无奈地提醒道:“妈,时间到了!”
“呼——”吹了一口热气,嘴唇已经搭上了碗沿,她含混不清地问道,“什么时间?”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比眼前的美食重要。
“新年,倒计时了!”
被我言简意赅地指出当下最重要的目标,她扫了一眼还有三十秒,最终还是啜了一小口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转而紧紧盯着屏幕。
等到时间归零,仿佛有什么悄悄溜走,心里也放下了一块石头,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新年快乐!”
我会心一笑,她歉然一笑,重新端到了跟前,感叹一句:“真香啊!”
笑容顿时在我脸上凝固。
“妈,这是我的,锅里还多呢……”
“不要!我就要这个!”
“随你了……”我无语,准备起身去厨房,却被她扯住了。
“不用,我再去盛。”我推辞了她送到跟前的好意,却架不住她不松手,只得接过。
她笑眯眯地看我小口抿着,这才自己起身去厨房了。
“毛病……”我已经无力吐槽她这奇怪的习性了,简直不像一个物种。
油水提供了充足的能量,让人暖洋洋、懒洋洋的,在底下磨磨蹭蹭了几十分钟才上楼。
回屋前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但又实在记不起来,直到灯熄灭了两分钟,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这才想起。
短信内容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问号,关键是馨姨发来的。
我走到阳台,编辑了一句回了过去:“正准备过去,开窗。”
看到窗帘拉开显现出人影,我打开手电筒示意了两下,手脚利索地再次跳到了馨姨跟前,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差点吓出声来。
我窜进房,开口祝贺:“馨姨,新年快乐!”
“谢谢小宇!”
“峰子睡觉了?”
“嗯……”
场面一度陷入寂静之中,其实我来最主要就是为了这一句“新年快乐”,祝福已经送到就无话可说了。
直到这时我才得以细细打量馨姨的房间,最明显的竟然只有一个衣柜,我的房里也都有两个柜子,一桌一椅,床头小柜,墙上一幅荷花,还有一副小小的化妆台,简朴,典雅,幽寂。
想起馨姨也不怎么出门,除了今晚,还有多少天也是独自守着整座空旷的别墅和寂静的卧室?
我不由有些心疼:“平时就馨姨一个人在家不觉得无聊吗?”
“不还得照顾小峰吗……”她勉强笑了笑,可我哪不知道那小子的德行,连守岁都不愿意,还指望他平时?
“黎叔呢,不回来的吗?”
“他挺忙的……”落寞却怎么也遮掩不住也不知哪里来的怨念,只觉得黎叔作为丈夫、作为父亲实在不够称职,尽管生意做得挺大,但不应该多花点时间在家庭上吗?
对于一直相依为命的我跟阮晴,我们都尽量弱化一个家庭最主要的那个角色,并都有意地以身取代,相比之下……
我也没想到,只是两句简单的问答,反而勾起自己好多年不曾有过的愁绪。
算了,想什么有的没的,说我头脑简单也好,胸无大志也好,我只希望当下和我要好的人平安喜乐,峰子,馨姨,周警官,同桌,小五哥,八哥,至于阮晴,她的快乐就是快乐,至少我现在心情还是不错的。
我半开玩笑道:“那可不行啊,馨姨,再这么下去你会憋出病来的。”
她淡淡一笑,轻抚耳旁的秀发,带着看透一切的唏嘘道:“没事,习惯了。再说,马上都老了,还能干什么呢?”
馨姨和阮晴是我见过的这几年几乎没有变化的人,若说有,馨姨如同喜阴的紫罗兰更加寂美,阮晴则像向日葵愈发自信,岁月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只会沉淀出别样的韵味。
“哪里老了……”在酒吧中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可没有哪一个能如眼前的馨姨更能匹得上“空谷幽兰”,我不由看得一呆,为了掩饰窘态,随口说道,“往后我陪你守岁不就得了,隔着这么近,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谢谢小宇……”
馨姨是不用香水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觉房内的温度持续不断地攀升,淡淡的幽香也变得浓郁起来,鼻尖下方渗出一层细汗。
打开半拉窗户,干燥的冷风反而带着清新的气味。
“冷……”她小声抗议。
我厚颜一笑:“馨姨你回床上吧,坐着聊会天我就回去。”
她莲步轻移,掀起被子一角,巧手一招裙摆就如同一只白羊缩进了温暖的小窝。
尽管已经三十多岁,可馨姨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仿若初生打探世间的小心翼翼,与成熟外表的反差看得我心里有种痒痒的感觉。
不得不说社会是个大染缸,也是个大学堂,我不自觉地用品评女人的目光打量起馨姨。
乌黑柔顺的秀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