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爱你这件事,我大概已别无所求。
*** *** ***
身下是久违的松软,透不进日光的房间昏暗而温馨,全身上下的触感宛如还在梦里。
一想起昨晚旖旎的梦境,不禁昂扬抖擞几欲喷薄,在抵上一处柔软时,近乎本能地耸了耸腰,只五七回,便宣泄出积蓄已久的压力。
放松身体后呼出一口气,微眯着眼,都要醒了,梦还没完,不仅感觉真实,就连看起来都那么清楚……
看起来……
轻轻收紧手掌,感受掌心的丰硕和被纳入怀抱的温热,再埋首其中,唇息间毒药般的美味,忍不住舔了一口。
得,色、香、味、触这下占全了,偏偏下身还不老实,贴得更近了。
震颤传来,我僵硬而不舍地缓缓抽身而退,脑海里乱糟糟地走到浴室掏出家伙放起水来。
抹了把脸才发觉应该换条裤子,却又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直到背后的房间中传来柜门开合的声音。
翻出换洗衣服匆匆冲洗一遍,下楼时正好与阮晴四目相对。
手中还拎着沾满白色痕迹的黑色内裤。
她若无其事地别过头去,这一瞬,我竟忘记了下一步的动作。
金色的阳光穿过半堵镜墙,给她镀上一层神圣的面纱,而内侧的半边玉颜艳若红霞,因刻意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下巴微微扬起,优美的细颈如花茎挺立,惹人恣怜。
圆润肩头上,两根细带吊着一身粉裙,却并不是昨晚那件,张成“一”字的锁骨凸显无疑。
在家穿一套衣服就好,为什么还要换呢?想法在我脑中一闪而逝。
或许是我长时间的不动作,她悄悄瞥了我一眼,却瞧见我呆视的模样,眼角的羞怨活也似的直飞过来。
只这一眼的风情,清纯与妩媚,高贵与娇羞……
“啊——”
脚下一空,行差踏错下,要不是扶住栏杆,可能直接滚落台阶。
她也顾不得矜持,急急奔了两步,一只脚已踏上楼梯。
我站定后朝她傻笑,遭到她丢过来的白眼。
“傻样……”飞了一眼我手上的东西,“脏衣服放洗衣机上……”
“啊……好……”我下意识把手藏到背后。
“哼——”
沙发上,阮晴折叠双腿,大小不一排成一线的珍珠般玲珑圆白的秀气脚趾被挨个掰开修理指甲,看到被她如此粗鲁对待,我竟有些心疼。
休整完毕,她微微挺直背脊,擡手将短发挂在耳后,露出可爱的耳廓。
随着蜷起的膝盖慢慢分开,胸前一直被压扁的柔软也恢复挺拔,之前挤在一起时还以为是两团膝盖。
睡裙被放下遮掩住腿根的瞬间,我眼尖地瞧见一抹臀线,使得呼吸一窒,口干舌燥,
“哈——”将近一个月未曾打理,爱美的她早已难耐,如今终于臻至完美,不由发出满足的叹息。
她又何尝不知自己的美丽之处呢?
眼见她趋转过来的身体,我连忙把视线转到一边,想起之前脑海里闪过的疑问,没话找话道:“妈,怎么你睡一觉起来就要换一套睡衣?昨晚不是才穿的吗?”
“都脏了……”
我回忆着也没沾上油腥啊,“哪脏了……”
“还不都怪你……”没等我想明白错在哪,她嗔怪地剜了我一眼, “睡个觉都不老实……”
我立马讷讷不言。
“哼——衣服你洗!”
面对她的“颐指气使”,我莫名想要反抗,绞尽脑汁地找着借口狡辩,“怎么就怨我了?我回房你不过来不就没事了?”
“昨晚上话都没说完你就跑了,我憋着睡不着!”
面对她的理直气壮,我气不打一处来,“我为什么跑你难道不知道?还不是……”
她的身份总归是神圣的,有些词实在不适合说。
“还不是什么?”看到我心虚了,她开始得意地乘胜追击。
“反正脏了不怪我,要洗你自己洗……”
见我嘴上耍无赖,阮晴气急,缩着脚趾的玉足蹬在我的大腿侧面,“就怪你,就怪你……”
我没理她,她反而好似找到了有趣的玩具,从大腿开始慢慢往上,一边蹬着我的腰肋,一边笑着,“脏死你……脏死你……”
说一句就点一下,最后深入腹地,因为够不着,她伸直膝盖,小脚绷成了足弓,在我的胸口、小腹点来点去。
也不知是什么毛病,这些地方,别人和自己触碰都没事,唯有她一摸就痒。
我忍耐不住,随手捞起她的脚腕。
她的足跟比我的掌心还要细嫩,五指紧紧抓住脚腕,掌心与足心相贴,手上的薄茧摩擦着堪比第二性征般敏感部位的娇嫩肌肤。
“咯咯……痒……”她试图抽回,却被我无意识攥在手里。
感受身前传来的柔嫩触感,瞧着因绷直而更显修长、因微翘而睡裙滑落更显肉光紧致的大腿,明明清脆如银铃的笑声,入耳却成了销魂的魔音,清纯的笑脸说不出的魅惑动人,一股火气腾地自下方升起。
“松手,痒……”
“吭哧……”
随着我的呼吸变得粗重,她的声音渐渐微若蚊呐,憋了半天才轻哼出来,“放开妈妈……”
但我却不为所动,就在要进行连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么的下一个动作时,她奋力一踢,把我推倒在沙发上,踩进拖鞋匆匆逃上了楼。
“换衣服,待会去医院。”她头也不回地交代。
我盖上双眼无力呻吟,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都这么久了还没习惯,无论是被忽视还是挑逗,只要一个小小的火星,就能让我奋不顾身。
再见婧姨时似乎还是老样子,只是鬓间乍现的缕缕灰白,被流走的岁月扔在原地。
“婧姨,您还是这么精神!”只有走过遥远的路,忍受孤独,才会越发感激这份经年不减的善意。
看见我的头发,婧姨强忍着笑,“小宇啊……变帅了呢……”
我摸摸头,却不防阮晴从后面敲了我一下,我只能傻笑回应,没办法,谁叫这里我最小呢。
“好了,自己出去看看,我跟你婧姨说点事。”
“婧姨再见!”
到处闲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阮晴的办公室外,正要进去,旁边的门开了,走出来的赫然是小柔姐。
“吖!小弟弟好久不见!”
“小柔姐,好久不见。”
“开学这么久,有女朋友了吗?”
我有些囧,没想到她第二句话就是这个,不过好在也算是比较了解她,“那个……可能……大概……”
她眨了眨眼,“女朋友都能用大概来形容,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要见见小雅吗?”
“安姐也在?”
“对啊,我们都跟阮晴姐一起回医院了,学校安排了别的医生和护士。姐姐还要忙,你在这等着,我把小雅叫过来。”
不一会儿,人影未至,咋咋呼呼的声势先传了过来。
“安姐……”
“小帅哥变大帅哥了……”或许是军训的缘故,几点风尘掩盖了还未褪尽的稚嫩。
她踮脚举手摸我的发茬,我既不弯腰配合,也不阻拦,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注视着她费劲的样子。
见我直勾勾望着她,安姐悻悻收回手,“进来坐坐吧……”
推入阮晴的办公室,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只是桌面更加整洁。
“阮晴姐的办公室每天都有我跟雨柔轮换着打扫……”
“没有清洁工吗?”
“有啊,但是我们也想帮阮晴姐做些什么,这几年我跟雨柔一直跟着阮晴姐,就算她要走了,也帮我们在医院找好了位置……”
我敏感地抓住了一点,“她要走?什么时候?去哪?怎么没跟我说过?”
“不知道。”安姐摇摇头,“离开八中回到医院后,阮晴姐平时就不怎么在办公室,甚至都不怎么在医院,好像在为出差做准备,去哪里不知道,不过应该快了吧……”
记忆里她好像确实提过,等我毕业了她才回来。
坐在办公椅上,拉开右侧抽屉,除了一些工具,其余的所剩无几,意外的是找到了一个蓝色的mp3,表面的漆有星星点点的掉落,也有摩擦和划痕,亮蓝色已经变得黯淡,不过依然保存完好。
左侧的柜子是锁上的,看了一下,显示器连接线并没有通进去,不清楚里面装的什么。
循着开门声望去,阮晴出现在门口,而安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看到她的瞬间我就问出口:“妈,安姐说你要走了?”
“是啊……”她看着墙角的一份盆栽,轻松地一带而过,“以前跟你说过的……”
随着她的目光,花瓣粉红斜生,小巧而稍肉质,可爱而艳丽。
“这是四季秋海棠,现在开得正盛,不过可惜没人欣赏,只有小雅跟雨柔隔几天给它浇次水。”
“看着挺娇贵的……”我随口评价一句。
她对我笑笑,“当然啦,也没人精心照顾,花开完就会扔掉,等到明年春天再换一盆。”
听到这里我有些可惜,来年换过一份,尽管在外人看来还是同样的海棠花,却无人知晓从前的那株被弃向何方。
正想着一些有的没的,被阮晴唤走。
“喜欢?我们带回家?”
我摇摇头,“不用了,就放在这里挺好的……”
她想了一下,“这样吧,我走之前把钥匙给你,反正也没什么东西,你想来就来看看。”
“嗯……”
“走,买菜,回家!今天妈妈亲自下厨!”
最后我拎着一条鱼,以及另一袋里面装着瓶瓶罐罐,她说这些是给我催发用的。
每当你回头看,总会觉得之前的那个自己多多少少有点二逼,或许这就是成长。
本来对她而言,杀条鱼跟喝水一样简单,可当我刚刚掏出产品说明书时,厨房传来丁玲咣当的声响。
脚下两步赶了过去,却见一条大黑鱼在地上活蹦乱跳,阮晴拿着菜刀站在一旁,见我来了,后退两步与我并肩,一面用余光盯着黑鱼,一面把手举到我跟前。
我瞧见指关节处有伤口,第一反应是刀伤,可很快意识到不像。
“它咬我!”
她瘪着嘴说得委屈又可怜,我只感到好气又好笑,这东西连牲畜都算不上,竟然这么凶猛,还长了牙齿咬人。
仔细观察下,破了两层皮,连血珠都没渗出来,我伸手接过菜刀,“拿水冲冲贴上创可贴,我这就去把它宰了煲汤给你补补。”
说着就用刀面对准鱼头拍了两下,很快就不动弹了,放到砧板上,我扒开鱼唇,还真长了几根门牙,不再犹豫,三下五除二就收拾了个干净。
鱼身太大,鱼头只劈了一半,连带着鱼身中间一段用来红烧,再取了鱼尾炖汤,剩下的部分塞急冻室保存,本来说好她下厨的,最后成了我掌勺。
不得不说,食肉动物的材质相当鲜活,用料酒、醋、生姜去腥,再随便放点调料,洒上两根干辣椒,添水烧熟,就是一锅美味。
将无刺的鱼腩从鱼背上褪下,沾过汤汁放进她碗里,她吃得很开心。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小时候,她就是这么喂我的吧?
夏夜的小巷中有风穿过,因流速变快而带来丝丝清凉,她捧着瓷碗,夹起一块鱼肉,抿去刺后放进我的口中,可总有一些极细小的没被挑出,被我非常耐心地咀嚼吐掉。
画面仿佛重叠,如今才明白,令我目眩神迷的,不是在等待时擡头仰望的漫天繁星,而是万千垂于己身的母性光芒。
见我愣愣盯着她,“不吃吗?”
我恍惚了一瞬,却见她犹豫了下,还是把刚送到嘴边的鱼肉递过来,眼里带着不舍。
知道她是个吃货,我把筷子推回去,“我吃鱼头……”
“嗯……”她理所当然地收回手。
突然想到一个广告。
家里吃鱼的时候,母亲总是把身子夹给孩子,跟孩子说妈妈喜欢吃鱼头。
尽管后来科学表明,鱼头中的营养价值是最全面、最丰富的,还具有补脑的作用。
我“呵”得笑了一声,把阮晴笑得懵懵的,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我,连嘴里塞着东西都忘了嚼。
听过我的解释,她把食物咽下去,“那时候在我们家可不存在这个问题啊……”
“不会吧?”因为印象里每到夏天就常吃鱼。
“因为妈妈好看啊,讲讲自己没了老公,说说家里有个懂事的小儿子爱吃鱼,买菜的时候偶尔把你带着,那些卖鱼的叔叔伯伯、大妈阿姨就会主动把当天卖不出去的快死的或者已经死掉的鱼送给我了……”
“还有些买鱼的人当场宰杀不要的鱼头,我也会要过来,所以夏天你才有那么多鱼吃,尤其爱吃鱼头,你才四五岁一顿就能吃两个,还从来不被卡住,那时候妈就知道,我家儿子将来一定是个聪明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敢情我小时候不但没营养不良,反而补了老多。
说了这么多,她索性放开话匣子,“虽然没有吃鱼的故事,但是有别的。”
“那时候平时只有几丁荤腥,一个月难得几次做一份带骨头的,等你把肉啃得差不多了,妈妈再把骨头嚼一遍,别说,从骨髓里榨出来的汁还挺有滋味的……”
她当作玩笑般用来怀念,我的手却跟着心一齐颤抖。
她如同春日暖阳,照耀着我微小如草芥的人生。
“小混蛋,怎么啦?”她笑着伸手揪我的脸,却险些把我揪下泪来,“多大人了,还……”
笑着笑着却也红了眼眶,“感动啦?心疼啦?那以后就要听我话、对我好,知不知道?”
“嗯!”
从未有如此刻坚定,要守护好这个傻女人,哪怕不及她对我的万一。
她接到超叔电话匆匆出门,留下我无所事事,把家里每一块都看了个遍。
哪都好,就是太大了。
出门时跟着一抹熟悉的背影,来到了锦汇苑南边,不仅物业办公楼在这,旁边又开了家花店。
“心语新苑”
靠外的一面是玻璃墙,一根根藤蔓和一朵朵花瓣贴墙而生,有人正在逐一检查,连花带人,我站在路边端详良久。
宽阔的肩膀遮住阳光,投下一片阴影,她骤然转身,脚下踉跄,“啊——”
我眼明手快赶忙拉住,她还没站稳却又推搡起来,不得已,我只能加大手臂的力量锢住她的腰身,无奈道:“馨姨,是我……”
她擡头打量,“小宇啊……”这才放松身体,调整步子站稳后嗔怪道,“又不出声,吓死人了……”
总觉得她又惊又喜又嗔的样子有趣极了。
“真的开了家花店?”我环视四周只占了三分之一空间的盆栽,不过二三十株,“怎么这么少啊?”。
纤手虚抚花瓣,一一细数,“这是碗莲,现在正在花期;比较小的绣球长大后就会像墙角那边壮观,贝拉安娜很好养活的;这个是能放在桌上的水培红枫;还有刚刚开过的栀子花……”
“真的不少了,每天都要花时间观察记录修剪,来客人了还得介绍……”
“能赚到钱吗?地方偏僻,店面不大,一个月能卖出去几份?”
“怎么不能?像这个红枫,进价三十,卖三百,这只是便宜的,还有的上千,这个月已经收到好几个预定的订单了。”
我吓了一跳,三十进,三百出,十倍?
馨姨慌忙解释,“不是这样算的……三十只是幼苗的价格,培养好了才能卖贵,往往都要好几个月,不信你看这边还有小苗……”
“而且卖出去以后还要负责,怎么养得更好,病虫害了怎么办……”
“要是幼苗养成了就能直接出手,万一还没长大就没货了,得从别的地方进,一来成本高,二来别人可不会那么仔细,都不如这里精美……”
稍尖的下巴微昂,很少见到她如此自信的模样。
“怎么这么看姨……”
“装修加上这些盆栽,还有这个门面……”
馨姨轻声解释,“是小峰爸爸……”
我就不能理解了,馨姨哪里不好,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他反而宁愿破财补偿也不要,难道是旧情未了?
再想到峰子可能的身世,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我没好问出口,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馨姨都不反对,还不如维持现状,至少看起来没那么糟糕。
太阳从最高处回落,店里进来一位女教师,不知道名字,但是在八中见到过,一个楼层,教的是英语,她选了一盆水培红枫,留下地址和电话便离去了。
“姨,这怎么送去啊?”
她看向柜台一角,“快递,有专门送盆栽的。”
“那得几十吧?这个钱店里出?”
“学校比较近,应该会便宜些,三十?其实这个玻璃缸重了些,不然姨就自己送过去了……”
有些心疼,白天外边可还热着在。
“这世上可没规定谁该不该做什么事,做生意,想多赚些自然就要多累点,姨做得来的……”
左右无事,“我来吧,不算重。”
她有些迟疑,似是要反对,我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搬起盆栽就出了门等在路边。
馨姨欢喜的笑意里充满无奈,只好锁上门撑起了伞。
手上这东西好歹也有个二三十斤,实在是底下厚实的的玻璃缸死沉死沉的,这还是没装水,到了学校再添上,额头很快就见了汗。
走完这一遭,馨姨先是回店里把这单生意记在了电脑上,接着就把外面靠墙的盆栽挪到店里,看样子是打算关门了。
“我来,我来……大的给我……”我上前帮忙,“这么早就关门?”
“今天完成一单了呢……就算真的有人上门,我也留下号码了……”她锁上玻璃门,门内挂着一个牌子,写着一串数字,却不是我熟知的那个。
“更何况小宇来了,就不在店里了……”
因为这面向阳,不经晒的都挪到了深处,屋内温度也并不算高。
随馨姨回了别墅,忽然觉得,黎叔也算仁至义尽了。
室内空荡了许多,像是经历过一次搬家。
“这是上次小峰爸爸把他的东西都拿走了,还问我要不要再添些家具,不过我没要,一个人也够用了。”
这是最后的交割了吧?
日后除了必要的经济援助,想必不会再有往来。
二十年的情分一朝散尽,连称呼也变了,尽管馨姨说得轻松,似是安于当下,可独处时总归难免怅惘。
原本黎叔的房间早已收拾干净,大半个书房也消失不见,独独留下了峰子的住处,往后他回来了好歹还能离得近些。
正瞧着,巧玉问我明天要不要回母校看看,虽说下午看到没怎么变,可也没见着班主任,再说明天也是要见她的,便应允下来。
婉拒了馨姨邀请留下做客,阮晴也快回来了。
她那边给出的消息是已经 “达成和解”,称之前都是误会,至于有什么条件,甚至是否真的自愿我就不确定了。
我似乎越来越能克制住自己过妄的感情,与阮晴偎在一块,荧幕里欢笑也好,悲戚也罢,每当心底蠢蠢欲动想要更过分的索取,便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闪耀着温馨的往事,一切的欲望都会在名为母爱的湖中涤荡殆尽。
上午她要补觉,我独身来到八中跟巧玉汇合,再次相见,她的眼中自然是如隔三秋的欣喜,亲密地挽住我的胳膊。
被她挂在身上微微有些不自在,不着痕迹地抽手撑伞。
说明来意后,门卫大叔十分通情达理地把我们放了进去。
并没有去拜访“曾经”的班主任,只是从高三组团路过,远远地观望了一阵,他还是习惯端着保温杯,泡上一壶热茶。
南北两座教学楼间的过道上,英语老师王姐拿着教材,身边跟着课代表捧着笔记本,暗红的波浪长发随着脚步一颠一颠,嘴角依旧带着自信迷人的微笑。
王姐是爱笑的,也是幽默的,英语课代表总是班上的男生,只为了能在学习之余,感受到她宛如邻家大姐般的叮嘱和关怀。
“王姐还是那么吸引人呢……”巧玉跟我一个班,自然也是清楚。
我感叹道:“是啊……年轻真好……”
“说得你好像多老似的……”她皱了皱眉鼻,“高三上学期你不也当过课代表?”
当时嘛,学习占用了大部分精力,可幻想阮晴的心思总是不停,随口报上课代表后,还被王姐看出来心不在焉,也受了她一些关怀。
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王姐旁边笑容满面的男孩身上,直至他们进了教室不见。
“哼!还在怀念啊?”
回过神来,我有些哭笑不得,“不会是吃醋了吧?”
她把头扭到一边。
“拜托,王姐女儿都三岁了,你这是哪门子醋啊?”
她也知道没道理,有些不好意思,我却是能理解的,女人嘛,这是天性,本能,还不分大小。
“你说,为什么大部分男生都喜欢王姐这样的?”
“当然啊,不喜欢才没道理吧?你看啊,王姐能开玩笑,能包容人,学习再不好的也多会鼓励而不是斥责……”
“这倒是,她带的班平均分总是最高的……”
“她还会关心我们,善于开导……”
“嗯……”
“最重要的,王姐是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啊!我们这群男生什么时候有机会跟漂亮的异性单独说话的?这还不把握就太可惜了啊!”
“可是她比你们大啊?”
“你以为男人”视觉动物“的外号是白叫的?再说,也不就大个十岁不到,王姐还年轻,离变老早着呢……”
“也就是说,年轻,漂亮,开朗,对你好……”
“对!”
“原本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没想到还是一路货色……”
“这……话不能这么说,你看,我这么挑剔的眼光都相中了你,岂不足以说明你的美貌和温柔?”
一个意思换种说法,她听着高兴就什么问题都没有,这一套我早已驾轻就熟。
“算你会说话……今天能陪我吗?”
我犹豫了。
“阮医生有事?”
我撒了一个小谎,“有一点,但没什么大碍……”
虽然有些失望,但她还是大方地表示,“那你回去陪阮医生吧……要不要跟我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我问舅舅帮帮你?”
景辉哥吗?路子很广的样子。
“不用,结束了已经,是我不放心……”
临了,她扁着嘴,“那我回去了……”想上来抱我,却被我一记“摸头杀”给打发了回去。
*** *** ***
我骑着电单车载着阮晴,慢慢走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也不着急去哪儿,从东北角的操场,到西北角的环城湖,从内岛中心的宿舍,到围栏边的实验大楼,这一整天,我带她逛遍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个食堂,汇聚了全国各地的风味美食,到处尝试她从未见过的新样式。
眼见天将黑了,阮晴眼中萌生了退意。
明日是开学典礼,我既想她能来参加,又不愿她来回奔波。
这时候就体现有车的重要性了。
“那妈妈就不回去了呗,附近应该有旅馆吧?”
想了想,既然她不回去,也不用担心拖到多晚。
“等我一会。”
汤汤是个卫星军事迷,经常看到他在笔记本上玩模拟造火箭,连带着还是个天文迷,第二周就从家邮了一台天文望远镜到学校。
用一顿烤肉为代价讨要过来,弄清几个调整部位,便架设在湖边的跑道上。
不用太刻意去找,明亮的金星就出现在视野中,可以说金星是最容易观测到的行星了,甚至白天都可以。
然而最美的依然要数土星,天文望远镜的高倍数下,卡西尼缝清晰可见,即使星体整体是土黄色,却也在不同纬度上形成了浓淡不一的环状条纹,深色近褐,浅淡似白,她一上手就像找到了新奇的玩具舍不得停下,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站在身后,握住她的右手放在增倍镜旁,让她自己随意调节,身体却越贴越近,左臂在她腰间环了一圈。
“这颗星星两个环中间怎么有条缝?还有别的星星为什么连环都没有?”她忽然从镜筒前移开,转过来问我。
面对近在咫尺的俏丽容颜,我将下巴搭在香肩上,在她耳边解释道:“首先,这不是星星,而是太阳系八大行星……”
顾不得她脸红,“其次,土星从地球上看,它有两道行星环,环中间的缝隙叫做卡西尼环缝,形成原因呢,专业解释是卡西尼缝的内侧边缘受到强烈的轨道共振支配,在环缝这个位置上的微粒公转周期是米玛斯的两倍。共振造成米玛斯对环中粒子的拉扯持续的累积,使它们的轨道发生改变和导致环中密度明显降低。”
她听得很懵,也很萌,眼睛里面已经有了星星在转,最后发现实在不能理解,晃了晃脑袋,“那通俗点说呢?”
实际上这段话还是刚才在宿舍临时查的。
“通俗解释就是,两环中间的物质因为共振被拉扯走了,密度降低,太阳光照上去会直接穿过没有反射,我们这边自然是看不到了,所以形成了一圈黑色的环缝。”
“最后呢,也不是只有土星才有星环,实际上木星也有,只不过一是因为木星太大,二是因为木星环是由尘埃组成的,不反光也不发光,是透明的……”
有些东西并不是你看不见它就不存在。
我一边解释一边转移镜头,左手还环在她的腰上。
木星的星体颜色和土星类似,就是大很多,倒是火星只能瞧见一片似火焰的橘红,至于水星,折射太严重,太过模糊只能作罢。
不知不觉,我的腮边已经贴上了柔软的侧脸,干脆双手收束在一起,胸膛紧紧贴在她的背上,她并没有一丝不耐,专注地摆弄着新奇的玩具。
“好看吗?”
“真美……好想把它们装回家,挂在屋顶……”
“我也想,不过我更想把你装在口袋里,走到哪带到哪……就像以前你不是把我抱着就是把我背着……”
“你小时候一点都不老实,还不愿走路,有时候还要把你扛着……”
“不会吧?”
“也记不得突然哪一天开始,你就再也不要我抱你了,非要自己走,说是怕妈妈累着……”
我把她抱得更紧了。
不着急将东西还回去,我们擡头将整片夜空收入眼中,直到实在站得太久,坐在了湖边的水泥台阶上。
阮晴穿的是一件小白裙,要是平时也不会在意这么多,然而今晚她没的换。
我将她扯倒,坐在我的右腿上,“可不能弄脏了,明天还要穿呢……”
她有些羞赧,却还是将臻首伏在我的肩头。
仿佛又回到了五岁那年的夏天,她将小小的我抱在怀中,一只手摇着蒲扇,轻轻地哼着歌。
桥边路灯上挂着的广播中,音乐渺渺飘来,代替了我想要安抚她的心情。
着迷于你眼睛 银河有迹可循
穿过时间的缝隙 它依然真实地
吸引我轨迹
这瞬眼的光景 最亲密的距离
沿着你皮肤纹理 走过曲折手臂
做个梦给你 做个梦给你
等到看你银色满际
等到分不清季节更替
才敢说沉溺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也等着和你相遇
环游的行星
怎么可以
拥有你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要怎么探寻 要多么幸运
才敢让你发觉你并不孤寂
当我还可以再跟你飞行
环游是无趣
至少可以
陪着你
“嘶——腿麻了……”
她揽裙站起来,让我舒缓针扎般的酸疼。
“对面好像有人……”
循声望向河对岸,模糊的路灯下只能看到一个岸边转身的背影,不过梳着的马尾表明是个女生。
我费劲爬起来,“没事,等我会,我送你出校。”
扛着三脚架回宿舍,想了一下,还是叮嘱道:“小月,待会我出去一趟,可能……今晚就不回来了,宿舍不用给我留门。”
小月就是老白的新外号,自从他小姨来过就在宿舍里传开了。
“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兄弟,注意身体……”
“滚你大爷的……”我笑骂回去,“走了!” 直接翻窗而出。
“你背个包干嘛?”
我没跟阮晴解释,在地图上翻了一张图片,“这家怎么样?走着去也就十几分钟……”
“不想走……”
“那怎么办?要我背你去?”
最后还是我在前面骑着共享电单车,她在后座报路线到达目的地。
看看这家旅馆,叫什么也没在意,不过好歹开在国家重点大学边上,看了下房间,朴素、简单,虽然跟精美站不上边,也不至过于不讲究。
“怎么是张大床啊?浪费,单人间不就够了……”
我不接话,从包里拿出宿舍备用的毛巾和牙刷和自己用的,自顾自地收拾起来。
她洗漱完毕见我坐在床边没有丝毫离去的打算,气极地指着我,“你还不赶快回宿舍!”
“你晚上就裹着浴巾睡觉?”
“当然不是!”
“那你……”
她也发现了根本就没有睡衣可换的尴尬局面。
“行了,换上吧……”
从淋浴室出来,她套着我的大号白衫,连胸口都好像小了一号,下身则是花花绿绿的宽松的沙滩裤,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所以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勃然大怒”,“你怎么还不回去?”
我摇摇头,“你一个人住外面,我不放心。”
众所周知,这里的旅馆常年的服务对象都是学校的情侣,毕竟学校有专门的招待室,我甚至在床头柜里翻到了小雨伞,五块钱一个,不计入房费,另算。
她从我的眼里看到了认真,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嬉皮笑脸,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平复下来,折身把灯关上,闷闷地说了句“睡觉!”又进了淋浴室。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她关闭所有的灯光朝大床走来。
尽管不甚清晰,可大号衬衫下只有一双光溜溜的大腿勉强可以辨认出来。
女人啊,为了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靠在床帮都快掉下去了,而我们中间还隔着将近一尺的距离,我伸手去扳她,无奈道:“妈,你睡过来些。”
“你睡你的!”
我闭上眼睛不再纠结,然而寂静的空气中呼吸可闻,连带着我也心绪不宁,就算把耳朵捂上也会传来她呼吸声的错觉。
想起之前三番两次让我回宿舍去,可能她真的不习惯吧。
衣服扔在椅子上,一分钟就套好了。
“你去哪?”
“妈,你把门锁好,早点睡,我回宿舍了。”
“……”
她神情复杂,也没有起身来送,连个“嗯”都没给我,目送我消失在门外。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我说担心她却是真心话,想来在律法普及的现代,这种担心可谓是毫无来由、杞人忧天,更何况不远处就是国家重点大学,监控遍布。
可这并不妨碍我像个影子一样,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徘徊。
在前台小妹诧异的目光中,我一屁股坐在为数不多的待客椅上,根本没有起来的意思,背包撘在肚子上勉强当作盖着,也不管小妹看我的眼神逐渐变成可怜。
脑海里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将醒未醒。
我想我应该已经睡着了,因为我听到梦里面有了阮晴的轻笑,真的如天使一般甜美。
“嘿嘿……”我也情不自禁地感到幸福。
“醒了!”
“谁啊……”感觉有人在捏我的脸,我充满怨气地摆摆手,把好梦都搅没了。
嘴里不清不楚嘟囔着,视线清晰时,阮晴正身着白裙立在跟前,屋内的光亮与门外的黑暗交织,现实与幻想轮转,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一时分不清是真还是梦。
“不是回宿舍了吗?”
“哦,我这就走!”
脑子到现在还直直的,闻言立马点头就要动身,却被一把推回了原位,经此一顿,整个人清醒不少。
犯傻的样子被看得一清二楚,应该很好笑吧?
根本不敢去接触她的目光,我恨不得瞬间消失在她的面前。
“你跑什么!”
“我……我回宿舍……”刚按上扶手,就被她拽着背包往楼上拖。
“唉……你慢点……”她却不管不顾,直赌气般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我害怕把肩带挣断,只能一路随她进了房间。
她靠在门上挡住出口,“现在!上床!睡觉!”
我丧着脸,“你就让我回去吧……”
“之前赶你都不走,现在怎么又赶着去投胎!”
情知她是真的生气了才会这么说,连忙吐露真话:“之前你就一直要我走,刚躺下时离那么远,喊你都没应,我知道你是迁就我才忍着没对我发脾气……”
“我知晓自己已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让你不习惯,更不会再像今晚这样幼稚可笑……”
“妈,你让开……”
一推,纹丝不动,二推,却已含着泪光,我顿时慌了,“都是我的错……你要生气就打我两下,多骂我几句,别……别自己伤心……”
“好……你说你错哪了?”
见她擦过眼后不再继续流泪,我开始深刻检讨自己,“我错在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在房间里逗留,不该在离开房间后还不回宿舍……”
“错!一条没对上!”
“啊?那是什么?”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凡事不问清楚就自己瞎猜,上回也是,一个人偷偷跑回家算什么事?这次又偷偷留在底下,连个睡的地方都没有,明天还有没有精神了?你这毛病,就不能改改?”
“不是你要我走吗?”
“那我还要你把木星、土星、其它行星都搬我房里呢,你怎么不照做?”
“那你怎么对我冷暴力……”
“你再说,冷暴力就变成真暴力了!”她气得扬起拳头,可终归没打下来,“还不是白天五花八门的什么都试试,晚上闹肚子了?睡床帮是为了下床快,不说话是忍痛没力气!”
说到这她又愤怒又委屈,“刚刚想叫你给我倒杯热水都找不到人,要不是出去走走,谁知道你就藏在楼底下?”
“我错了……”
“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话……前两天才说的再也不会不理我,翻个身就忘了……没良心的混蛋……小时候是小混蛋,长大了就是大混蛋……”
尽管碎碎念,我知她已气消了,扶着肩膀说尽好话才把她哄到床边。
“这次就原谅你了……以后能不能别这么傻了?哪来的那么多坏人,妈妈又不是不会反抗……你在底下坐一晚肯定脖子疼……”
“不打紧,不打紧……”
“我说,你把妈妈看这么紧干嘛?”
“因为……因为你是世上最美的人,也是对我最好的妈妈,不看牢了,被别人抢走怎么办?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你怎么办?”
“先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然后你去哪,我去哪,永远不分开……”
“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她刮刮我的鼻子,表示我说的都不是真话,会像匹诺曹一样鼻子变长。
“我说的都是真话……”见她去换衣,这句话只在心里低回,并未出口。
脖子挨到枕头,不适得到了纾解,心中明白阮晴与我始终如一,放松之下几乎立时睡去。
走之前,失去了我这个恒定热源,她无意识地把被子掖得更紧。
“谁?”
“我……”
门开了,她依旧光着一双白笋般的嫩腿,我左右看了看,这么早还没见着人影,急忙闪身进去把门关上。
“又不是在家,也不知道注意点……”
瞧见我放到桌上的东西,她一边伸手一边反驳道:“这不是有你吗……”
她昨晚早就被折腾空了,哪还有放过的道理,当下连梳头也顾不上了。
直到她手上动作放缓,呷了一口牛奶,才仿佛想起我来,“你怎么不……”
“没事,剩下的都是我的……”我慢吞吞地挪过去。
“妈还没老呢,用不着你这么照顾……”
晃眼的大白腿交替远离,啧,不愧是老妈,还是这么年轻无敌。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满足于现在的身份,情欲和冲动已沉入湖底,在波澜不惊的湖水中渐渐复上一层淤泥。
“起了吗?”回去放东西的路上接到了巧玉的电话,“昨晚给你发消息怎么也不回?”
最终我还是实话实说,“昨晚我妈来了没回去,就住在学校边上,今天一早来看典礼……”
“阮医生也来了啊?”
在操场相见时已是一个小时过后,看得出来她精心打扮了自己。
“雷……”她想直接扑过来,却在喊了一声发现一旁的阮晴,立马乖巧地问候,“阮医生好……”
“怎么到现在还这么喊……”从高中开始就改不了口了。
“妈——”
三个人都惊呆了,因为这声不是出自我口。
巧玉慌慌张张地左右四顾,“阿姨……那个……我跟雷宇……”
看着她牵起我的手,阮晴一切都明白了。
“以前阿姨就想过,我家这个以后谈对象该找个什么样的呢?一直就觉得小玉你这丫头不错,没想到你们还真的成了……”说着推了我一把,“还不主动点……”
“你们好好说说话,阿姨先回去了……”
松开巧玉,我追到阮晴背后,“妈,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傻小子,别把人家小玉晾在那,妈高兴还来不及呢……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
“雷,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今天是我不对……”
我失魂地站在原地,甚至没听到主席台上宣布结束的声音,脑海里一直在害怕阮晴从此远离,却又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明明想好了曾经只是一记青春的懵懂与疯狂,明明决定了不再保留不切实际的妄想,明明我已经不是那个样子了啊……
可是这里,为什么还是感觉空荡荡的?
“不怪你,是我自己的原因……”
犹疑了一瞬,还是牵过她的手。
一直躺到天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跟阮晴说这件事,本来,这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可总有个声音告诉我,这会让我失去很多很多,将来一定会后悔。
她要是不问就不说了吧……
正准备释然,手里震了起来,心中盘算如何解释,却不料阮晴是专门给我过生日来的。
这片校址坐落于郊外,稍远的地方连路灯都没接通,走出校门一片漆黑。
两声车鸣和闪灯吸引了我的注意,好似知晓我在看它,等了一会儿不耐烦,又长长地按了两下喇叭。
知道不会那么凑巧,我一步步靠近,做好了跟他们打招呼的准备,可场景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
这是一辆黑色SUV,红酒杯车标,霸气的车头,流线型的车身,只一眼我就对它爱不释手,最令我目瞪口呆的是,阮晴正坐在驾驶位上,大气的机械,娇俏的容颜,像极了改版的“美女与野兽”。
从车窗探头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