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者,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性甚虐。
伏钟山,伺烛阴,烛阴去,茫然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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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虽浅,可毕竟那么长一条口子,直至开学三天才试着拆纱布。
医务室里还有一个倒霉蛋,打球打到手指骨折,正巧也来拆纱布,那副天真的样子表明还是刚升学的小菜鸡,没经历过九门功课的狂轰滥炸。
彼此对视一眼,颇有“好巧,你也是啊”的默契在里面。
“怎么,医生不在?”这个地方有种自家一亩三分地的感觉,每回来都把自己当作半个主人,自来熟地招呼他。
“拿药去了。”
“看到医生没?是个大美女!”
“嗯……”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估计开始回忆阮晴的样子。
正巧阮晴端着盘子过来,上面摆了剪刀、药瓶,拆开他的纱布,看已经消肿,叮嘱他最近别再剧烈活动。
眼见差不多了,我喊了声,“医生,手疼!”
阮晴拿着剪刀慢慢剪开纱布,同学也在一旁,人嘛,总归是有好奇心的。
没想到几天不见,伤口已经快要愈合,用碘伏擦了几下,除了一条鲜嫩的红印几无大碍。
“疼吗?”
“亲一下就不疼了。”
她给了个白眼,最终还是在我的嬉皮笑脸中拿起了掌心,“这下好了吧?”
我却得寸进尺,指了指脸颊,“这里也疼,那天晚上……”
望着那天晚上被打的半边脸,阮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顺了我的意,擡起头时却发现我在朝她后面挤眉弄眼。
手指骨折的那位已经被我跟阮晴的互动震惊得目瞪口呆,从未想过这么漂亮的美女医生竟然会跟学生……对上医生惊诧羞怒的眼神,尽管做坏事的不是他,却心虚地灰溜溜逃走。
她哪里还不知道我的脾性,有机会就炫耀得没边,伸手在我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却被我乐呵呵地收下。
看她气呼呼转身离开的样子,我赶忙跟上去道歉认错,“妈,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敢了,别生气了……”
“每次都是这一招……”嘴上不放过,最终还是在我又摇又晃半搂半抱烦不胜烦的骚扰下逐渐松动,笑着嫌弃,“烦死了!赶紧滚回家,今天忙,没空收拾你……”
知道这已经代表放过我了,从后面抱住她亲了一下头发,“那我走了……”
“小混蛋……”
峰子出国一个多月了,上回邮件还让我照看一下馨姨,天天宅在家里,只是一直被阮晴乱了心神没想起来。
门铃响了好半天,在我以为家里没人快要转身的时候门开了,然而门后的人让我惊讶得以为换了人。
从来都是盘起的头发被放了下来,苍白的脸上毫无修饰,唯有类似旗袍的着装包裹的娇躯有些眼熟。
眼前的人儿不再像是默默开放,反而将要悄然枯萎。
我犹自震惊和疑惑,她勉强一笑,“是小宇啊……”
“馨姨,你怎么……”
或许也意识到自己有些“颓废”的形象,她擡手将散乱的青丝理到耳后,微微低头邀我进门,“先进来吧。”
窗明几净,规洁整齐,可正是过分的井井有条反倒让这不像一个住的地方,许多东西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了。
“馨姨,你……峰子出国以后就一个人待在家?”
“嗯……”也不知道是不是养成了习惯,不到两句话的功夫又开始神游物外。
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可别三十多就得老年痴呆。
“黎叔不回来了吗?”
“离婚了……”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难过,反而有一丝解脱的意味。
从始至终,尽管是峰子母子俩生活在一起,反而馨姨更像是一个外人,如今分开了或许不必每天都那么尴尬和压抑,可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问题。
“那以后谁养你啊?”也不怪我一个小孩儿操心大人的生计问题,实在是馨姨胆子小得要死,除了买菜都不出门,不像阮晴十几岁就出来摸爬滚打。
她迟疑了一下,在我着急的时候缓缓开口,“你黎叔每月还会打来生活费,要是有去医院花钱多的时候还能跟他提,而且这间别墅就留给我了……”
我已经彻底不想说话了,对于黎叔那一点点的不满也烟消云散,原来氪金刷好感度真实存在。
也不担心黎叔言而无信,就算看在峰子的面上他也会保障馨姨生活无忧。
可就算衣食无忧,总该有点精神追求吧?
不然找个盆挖点土把自己栽起来好了。
“那馨姨想好以后做什么吗?峰子也出国了,不找点事做真的会憋出病来的。”
“可是……可是……”声音渐小,“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
“又不是要你赚钱,花钱还怕没地方吗?没事出去走走,活动活动,要是没动力,去报个培训班,就那个……瑜伽,最近好多女性在练,周末就陪你去报名?”
为人妻为人母一把年纪被我头头是道的建议说得头都擡不起来,直到听到我的问话才希冀地看过来,“可以吗?”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大大咧咧地揽在身上,“就连峰子都拜托我看着点……话说你有跟他联系过吗?”
“没……怎么联系啊?”
“会不会发邮件?”
“?”
面对馨姨一脸的茫然疑惑,我只觉任重而道远,除了家务和种花,完全是个社交小白,要不是有出租车,走远了怕不是会迷路。
“电脑在哪?我教你。”
来到书房,淡淡的灰尘表明有一段时间没人使用,开机速度就比我家的快了一大截,不得不再次感叹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乏味,且奢侈。
花点功夫帮馨姨申请了一个邮箱,添加我和峰子的账号,嘱咐她有空练练打字便要告辞。
“小宇,留下吃顿饭吧?”
我想了想,通常阮晴回来晚就各自解决,偶尔在这儿蹭一顿也无妨。
“哎呀,这里不用你,馨姨来就好了……”见我蹲在垃圾桶旁择菜,小手扯着衣袖就要把我拎起来,却被我拿开。
“闲着也是闲着,两个人弄还能快点不是?”自下而上打量,感受手中的纤细,“馨姨,你瘦了……”
“是吗……”她恍惚了一下,骤然转身抽回手,“唰唰”的流水掩盖了别的声音,可还是从背后看见馨姨不停擡手擦脸。
过了一阵,我起身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去,“呐——”
“什么?”馨姨的眼眶还有些红,我把菜放进塑料盆,扶着她的肩头,她被我一脸莫名其妙地拉到沙发上坐下,“馨姨,你在外面等着,厨房我去弄!”
“那怎么行……”她一听就挣扎着要站起来。
我按住她的肩膀,“一块土豆洗了五分钟还没去皮,我怕你开火的时候发呆把锅底烧通了……”
被我嫌弃取笑,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红,擡手推了我一把,“哼~”低头不敢看我,却也不再坚持起身。
直到我端盘上桌,馨姨还望着厨房定定出神。
“剩菜热它做什么……”馨姨不满我把冰箱里的蒜苗也端了出来,并不符合待客之道。
我却浑不在意,当跟自己家一样,反问道:“平时就一道菜吃一天?”
似乎觉得我认为她在生活上的邋遢,显得有些难为情,讷讷不言。
“好歹也要为身体着想啊。”我捏捏她胳膊上依然细腻但已经有些干燥的皮肤,“营养跟不上就会老得快。”
这句话对女人的杀伤力果然十足,不管是老的少的,尤其是正值风华年纪,尽管馨姨并不以自己的容貌身段骄傲得意,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清楚自己的外在形象超越社会上九成以上的同类。
临行前,我“语重心长”地叮嘱:“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从今天就要开始新的生活,如果愿意,还有大把的男人等着馨姨你去挑……”
她淡然地摇头否定,“馨姨不打算再婚了……”
“那就更要学会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出门,一个人照顾好自己,常见问题和麻烦得学会自己解决……”
“既然暂时没有生存压力,也没有目标,看馨姨养了那么多花,不如多看看这方面的知识,说不定以后还能开个花店什么的养活自己……”
“也不用大,就专门卖一些珍贵点的品种给有钱人,利润高还省事,馨姨这么漂亮可是天然加分……”
“去你的……卖花又不是……”
我习惯性地口花花起来,“可馨姨不就是最美的那朵花吗?”惹得馨姨羞恼地把我推出门外。
上一届的高三度过的最后一个暑假只有三个星期,寒假七天,周六补课,然后,然后就被举报到了教育局,轮到我们这一届,苛政全部取消。
八月八日早晨八点,我端着牛奶煎蛋面包夹果酱,敲开了对面的门。
“小宇,这是……”
“不是说了陪你去报名吗?”馨姨露出思索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放在心上,“虽然我平时上学忙了点,但总好过你天天闷在屋里吧?”
我一边碎碎念一边挤着侧身进入,“两天的功夫就忘得一干二净,看样子连早饭都懒得弄,也不知道以前那个贤妻良母哪去了……”
臻首越来越低,一言不发拿过桌子上的东西小口吃了起来,颇有些逆来顺受的味道。
见状我也不知再说什么好,“尽快出门吧,过会天就热起来了。”
“嗯……”馨姨小声应了一声,加快了动作,没两分钟就上楼换了身衣服。
白色小平底鞋,雪纺纯白宽口休闲裤,浅蓝印花短袖衫,原本有些苍白的面色反而更加衬托出居家贤惠却又欲脱凡尘的仙气。
果然,只要人美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瑜伽馆……就是这儿了……”上了二楼见到前台我开门见山,“我们是来报名的!”
“您好,请问是一位还是两位一起?”
“一位,一位……”我赶忙把怯生生缩在后头的馨姨拉到前面来,“我是带她来报名的……”
“麻烦填写一下资料……”
趁着馨姨写写画画的功夫,我向前台了解起来,古典瑜伽,现代瑜伽,智瑜伽,业瑜伽,哈他瑜伽,王瑜伽……等等,选了个适合初学者入门的哈他瑜伽,练练姿势。
“新馆开业,办卡充一千送一百,充两千送三百,每次课时一百,或者您也可以预约您的私人教练,不过这个需要另外收费……”
馨姨搁下笔,递出表单用眼神询问我的意见。
“没必要私人教练……两千?”
闻言馨姨毫无迟疑地从包里翻出银行卡。
“另外,本馆还兼售配套瑜伽服,正好今天的课程也快到了,不妨现在就去挑好换上体验一下?”
虽然没正儿八经练过,专业运动配专业运动服这点常识还是有的,任由工作人员领着馨姨去更衣室换衣服,我好整以暇地打量馆内的环境。
一百多平的棕黄木质地板上铺着亮绿色两米乘一米的瑜伽垫,辅以四周的绿植和透过整面玻璃墙的明媚光线,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此时陆陆续续已有好些人进馆落在瑜伽垫上,俨然都是家境良好的中年妇女,有说有笑颇为放松。
最前面的女教练眼角有几缕淡淡的鱼尾纹,估摸四十多,不过身材苗条,皮肤依然紧致有光泽,面容普通却散发着宁静悠远的气质,怪不得都说瑜伽养生。
“小宇……”轻声的呼唤将我的注意力拉回,却在下一瞬死死吸引住。
虽然消瘦了一些却仍显得丰腴的娇躯外,裹着一条纤薄的灰色紧身运动裤,白色贴身短袖,上身的浑圆即使被完全包裹也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就不会感觉胸闷吗?
似乎察觉到我有如实质的目光,馨姨双手抱肘环在小腹,羞得不敢擡头,却不知这样的动作更突出小臂上方沉甸甸的分量。
“小宇!”
“啊?”我老脸一红收回视线,装作一切如常无事发生,“快进去吧,馨姨,要开始了。”
“嗯……”
她红着脸从我面前快步走过,正面,侧面,背影,交替的双腿并不纤细,多一分则肥、少一分虽不瘦却不够完美,饱满如蜜桃的臀瓣随着步伐微微颤动,尽管心里清楚并不礼貌,我还是舍不得将眼睛移开。
好似知道背后有一束熟悉的目光停留在她羞人的位置,馨姨加快了脚步,殊不知颤动幅度的增大使之更加诱人。
不得不说,从未发现馨姨的身体是如此的……幸好教练是个女的。
虽然是刚入瑜伽的新人,但新馆开业不少人也是刚学几节课,都在做着热身准备。
趁着弯腰的功夫,馨姨往我这边偏了偏,发现我对着她的曲线猛瞧,慌忙转过头去,动作变得扭扭捏捏放不开。
得,这面皮也太薄了些,全身都遮得严严实实,顶多腰间露出一抹肉色,惹得旁边一阵羡慕,换成别人自信展示还来不及。
我无奈地摇摇头转身下楼,也让馨姨松了口气。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我掐准时间上楼候在靠墙的椅子上,看着馨姨从更衣室出来茫然地转了一圈,掏出手机呆了两秒,又放回包里,在心情低落中迈步下楼。
“馨姨?”我端起冰西瓜汁和温水走过去。
馨姨听到声音还有些恍惚,直到我站定在跟前才多云转晴重新有了颜色。
我好奇地打量着,尽管只是一些简单的动作,还不时休息两分钟,可本就体质不佳的馨姨额头还在微微冒汗,面色潮红,“你在找什么?”
她接过纸杯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想开口还被我接上话茬,“找我吗?以为我走了?”
“嗯……”几不可闻的小声和微不可查的点头幅度,“小宇,我们回家吧……”
“等等……”在下面逛一圈也想好了几条安排,“走,再去给你买套瑜伽服,毕竟又不是天天来,在家练就不用穿那么多,换套凉快的。”
也不待她同意或者反对,拉起馨姨拎包的那只手就去找工作人员,选了一套跟之前女教练差不多的款式,黑色的紧身短裤,露出半截大腿,和粉色运动背心,只遮到肋骨下端。
“不要!这也太……”刚穿过的那套即使一点不露,却也将自己的身材完全展现出来,凸出的曲线暴露得丝毫无遗,要是再换上这套……
“没事,这个只在家穿,反正别人又看不到,怕什么!”我大手一挥拿下,转而想到什么,语重心长地叮嘱起来,“馨姨啊,你也知道你这样子和身材刚才同室都羡慕得要命,我看了一下里面还没有男的,教练也是女的,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你可千万小心色狼,指不定哪天就有人不怀好意专门过来想占你便宜,我也不能经常陪你一起,更要保护好自己……”
“好!”声音虽轻却坚定,馨姨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只要有了目标和准则,总能从一而终,前两天教了一些电脑知识,现在都上网查资料自学了。
走到楼下,我顺手拿过她的手提包,“快把水喝了,运动之后别喝凉的,不然冬天容易咳嗽……”
馨姨抿了几小口,望着我一言不发。
我吐出吸管,“看我干嘛?我以前就是,初一刚开学白天穿得少还爱喝凉的,天冷咳了一个多月……”
终于感受到她的小怨气,解释起自己手里的东西,“现在我体质好起来了,而且我这不也没出汗嘛……”
“行了,给你买还不行吗?”我一边走向隔壁还在碎碎念,“多大人了还贪这点嘴瘾……”
下摆被扯住,“不用了,小宇,我们回家吧……”
女人一个两个都是这习惯,不会喊人,动不动就扯衣服,见馨姨一副无可无不可的表情,只当她一时的新鲜感过去了,“走吧!”
行至半路,气氛越来越怪,虽说来时馨姨也是沉默寡言,却是走在后头,现在隐隐赶在前面,加快脚步仔细观察两眼,好嘛,一副“我委屈但是我不说”的表情明晃晃挂在脸上。
“对不起啊,馨姨……”
馨姨被我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哪有什么对不起,馨姨反倒要谢谢小宇替我考虑这么多,还专门陪我出来,都耽误你学习了……”
“没有没有,不陪馨姨你出来走走,我在家也是放松打游戏什么的……”手心里的半杯果汁已经不再冰口,回暖到仅仅有些微凉,不好意思地举到面前,“要是不嫌弃,这里还有半杯不冰的……”
馨姨犹豫了一下还是忍耐不住接过,“不嫌弃的……”小口啜饮起来。
红唇轻吮我刚咬过的吸管,甘甜入口,化作愉悦,化作满足,微笑不知不觉挂满嘴角。
怎么我喝着就没什么感觉呢?
突然有种拿回来再尝尝什么滋味的冲动。
馨姨低头过完嘴瘾之后,擡眼见我愣神盯着她不说话,顿时就像被抓到偷吃零食的小孩,赶忙移出吸管,若无其事地捧着杯子挪到我胳膊旁。
“对了,馨姨,以后不用天天去,每周两三次差不多,其他时候在家对着视频练,还有你体质有些差,除了一日三餐不能缺,晚上也要跑步,正好早晨舒展身体,晚上锻炼耐力,消耗一天的营养,不至于长胖。”
“啊?好!”女人有三点不能说,一是老,二是丑,三是胖,前两者不沾边,虽然馨姨是丰腴的类型算不上胖,但健康苗条一些总是好的。
我故意往夸张了说,出于天生的恐惧心理,相信馨姨之后不会再偷懒了。
刚进别墅摆脱秋日升腾的燥热,馨姨就迫不及待地上楼洗澡,眼见正午阮晴也快回来,遂向馨姨告别。
门开的瞬间,一辆霸气的蓝色商务宝马从侧面驶过,在别墅旁的停车位上熄火。
由于黎叔基本不过来,我家也没人开车,别墅旁的停车位已经空闲了好几年。
俊朗的男人下车后绕到另一边,弯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请出了精致的女人。
阮晴说着什么,远哥不太情愿,却被阮晴拎住肩膀状作威胁,只好举手投降,她这才亲昵地揉了揉男人的头发。
眼见他们转身过来,我下意识地合上门留在屋内,不想让自己一个人面对他们两个。
脑袋乱糟糟的,有些喘不过气,直到电话响起。
“儿子,你不在家吗?”
心跳得厉害,随口编了个理由,“我……我现在跟同学在外面,中午不回去了,有事吗?”
她有些失望,“今天刚好叫你远哥过来吃饭……”
“妈,不好意思,下次有机会再说吧……”尽管违心,但还是不得不开口,“你们吃得开心……”
挂断电话,我都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地瞎诌些什么,适才阮晴眉眼间绽放的笑意刺痛了我的眼睛,搅得心神不得安宁。
我知道他们姐弟的感情很好,那天聚餐回来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初入部队带一群孩子的故事,远哥的特殊在于他是婧姨的儿子,出于感恩尤为照顾。
我知道阮晴在一定程度上对他怀着像对舅舅一样的感情,当做了半个亲人,这对除我之外举目无亲的她来说尤其珍贵。
这一切我全都知道,可就是受不了。
我渴望能够占有阮晴全部的思念和寄托,能够成为她毫无保留的唯一依靠。
我幻想过有一天向她坦白,甚至臆想她可以接受这份杂糅了亲情、爱情、欲望的禁忌的爱意。
我自以为大方地退了一步,心底却仍自私地想要占有她的所有感情,想让曾经狭小的世界再不接纳一颗砂砾。
想必他们正在家里相谈甚欢吧?
我想我这是没得救了,过分的独占欲已让我无路可退。
行尸走肉般躺在宽大沙发上,直勾勾盯住天花板,一望无际。
我迷失在这不着边际的空荡中。
脸颊触碰到了柔软和温热,很快又抹过眼角,侧过头,才发现不知何时馨姨蹲在旁边。
我连忙想要起身,却被轻轻按住,“小宇别动……”
“馨姨……”我茫然地唤了一声,“怎么了?”
她轻轻抚拭着,“你一起来比姨还高,都忘记小宇还是个小孩子了,想到伤心的事情,能跟姨说吗?”
我这才发觉指肚的湿意,源自眼角。
在屋里没法说是风太大被沙子迷了,只能含糊回应,“没事……”虽然无可倾诉,但总归是好受了些,,“馨姨,我中午能不能不回家,就在这……”
“好!”她收回胳膊搭在沙发边沿,支撑着缓缓站起。
这时才发现,由于以为我告别之后家中再无人,馨姨沐浴后的装扮很是清凉。
半透的粉红薄纱裙下内衣清晰可见,于常人而言算是全包的款式只能将玉体遮住一半,硕大饱满的胸脯随着起身动作犹如水滴般颤巍巍地晃动。
站直后下摆勉强略过腿根,却在自下而上望去一览无遗。
紫色内内只包住上半部分,将下方浑圆的臀肉和诱人的臀线暴露出来,中间部分也因两瓣肥硕而微微夹陷。
何曾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样半遮半裸的诱惑,一时间连身下都有了反应。
“来帮帮忙,中午多弄两个……”低头询问却刚好对上我直视她幽秘禁地的火热目光,膝盖一弯差点软倒,“啊——”赶忙将双手压在臀后,殊不知更挺得山峰巍峨。
闻声迎上一双已经泛起水光的桃花眼,顿觉不妥,老脸一红,偏过头埋进沙发不敢再看。
伴随若有若无的一声轻哼,脚步声渐渐远去,我这才松了口气,无奈地爬起来跟上楼去,否则按照馨姨温婉保守的性子,不说开了,指不定生出什么心病来。
馨姨坐在床沿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脸的自怨自艾,没想到我会跟着进来,慌忙地抓起枕头抱到胸前,见我仍是目光流连,小腿一缩一缩实在没地方藏,干脆翻身躲进被子底下。
尽管趴着身子背对我时依然可见无线美好诱惑的风光,我却没多少旖旎的心思,想要扯下薄被让馨姨露出来,却从底下死死抓住。
“馨姨?馨姨……”我温柔唤着,里面力道减弱,掀开后她却又回手盖住自己的脸。
简直就是闯关游戏,好不容易才拿下一双温润柔荑,馨姨早已红了眼圈无声泪流。
最见不得女人哭,我轻车熟路地给了自己一耳光,使起巧劲来,不疼,但是声音特别响。
这下轮到她开始慌了,连忙坐起身来抓住我的手腕,哑着嗓子焦急询问,“唉!你这是干嘛?小宇……”
“馨姨,对不起,都怪我没大没小,别哭了好不好?你要不解气,我再帮你打两下……”说着,佯装着高高举起右手。
“哎!不要!姨不怪你……”
手掌被小手握住一阵清凉,掌心还有未干的湿痕,“那馨姨你哭什么?”
不提还好,眼见着馨姨又要泪崩,下意识用起往昔哄阮晴的法子,高举的右手落下环住她的肩膀,坚实的胸膛抵住柔软的手臂,左手指背轻拭娇嫩脸蛋上的泪水。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想说就不说,别哭了好不好?”
受到我宛如对待襁褓婴儿的温柔呵护,馨姨鼓起勇气撑直身体,凝视我的眼睛认真道:“小宇,你相信姨,姨不是坏女人!”
“啊?”她说的每个字我都听懂,但连一块儿就不明白什么意思,偏生馨姨还郑重其事一脸严肃,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姨和小峰爸爸离婚其实早就说好了,是有特殊原因的,而且……”见我一脸疑惑和犹豫,她语无伦次解释起来,“姨以为你走了才穿成这样,发现你躺在沙发上伤心没注意到,姨真的不是坏女人,没做过不要脸的事……小宇,你信姨……”
“信!信!我信!”就差举掌发誓,“哪能怪馨姨穿着暴露……”
馨姨羞恼地瞪了我一眼。
“谁教馨姨魅力十足呢?只能怪我刚才色迷心窍、不分尊卑、不顾礼义、不知廉耻、不当人子……”
馨姨终于破涕为笑,一手抹尽余泪,一边轻砸我一拳,“胡说八道什么……”
“而且不提峰子的关系,我也早把你当成亲姨了,馨姨,你知道的,我家已经没什么亲戚了,在我心里,馨姨就和真正的家人一样,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真挚不容作假,馨姨感动至极,“小宇,谢谢你……”
“再说,馨姨魅力这么大,对我又好,就算替你杀人放火我也心甘情愿。”
馨姨又愠又羞地红着脸不知如何作答。
“咕咕咕……”响声是从馨姨的胃里发出的,下意识垂眸,却看见一片壮丽的风景。
心底暗暗赞叹一声,立即擡起头来目不斜视,“馨姨你别起,我下去弄,就当给您赔罪了。”
等我叮叮当当弄好,馨姨下楼时已换了一套家居服。
磨蹭了好一会,直到外边传来汽车驶过的动静,才建议馨姨午睡,起身告辞。
阮晴的鞋还留在玄关,客厅已收拾得干干净净,静悄悄一片。
“妈?”没有回应,摸上楼去,才看见阮晴早已陷入醉梦,脸颊通红,粉唇明艳,细发被蒸腾的薄汗贴在额前,诱惑迷人之至。
靠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酒味,这是喝酒了?
向来一滴不沾的她,只有我在身边才浅尝辄止,可现在,只要想到有人与我分享她的信任,就没来由的不快。
“妈?”将她的碎发撩向两边,我轻声呼唤。
“阮晴?”丝丝焦躁和暴虐从心底萌发,我想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才会喝酒,是因为重逢的喜悦吗?
嫉妒和愤怒宛如铁棘在束心脏上收缩,眼见她沉醉得毫无知觉,我报复性地噙住了近在咫尺的唇瓣。
上一回神智不清毫无印象,此刻只觉完全陷入甜蜜之乡,若有若无的酒精挥发进了大脑,多巴胺疯狂分泌,沉醉在了天堂。
“唔……”缺氧使她发出难耐的闷哼,我松开后她才娇喘两下调匀呼吸。
微微清醒还没来得及反思懊悔,敞开的领口又吸引着左手伸进去探索。
女性睡觉时穿戴胸罩不利于健康发育,作为医生的她显然更清楚。
一手难以把握的坚挺弹性十足,被乐此不疲地揉捏成各种形状,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引得阮晴有所回应。
眉头微微皱起,嘴里发出尖细的呻吟,玉手无力地搭在上衣外,双腿纠缠着空蹬几下,却一丝踏实感都未获得,反而越发焦躁不安。
蓦然翻身向里把我吓了一跳,以为阮晴醒了,立刻抽手欲退,却听见她细碎的梦呓,“对不起……别走……”
好啊,这才几天工夫,你们就……
遭受背叛的痛苦宛如万蛇噬心,使我面目全非,躺在背后,右手穿过颈下握住一团滑腻肆意玩弄,左手毅然决然地挑开内裤上沿,迎着温热和湿气深入,直至被紧闭的大腿夹住。
嘴唇靠在玲珑的耳垂下舔吻着敏感的细颈,手指顺着小巧的肉缝来回抚弄,无比柔软的裂缝稍稍用力便不小心陷入小半指节,粘稠的蜜汁缓缓渗出,让手指动作得更加顺滑和淫靡。
“哦——”她和我同时发出销魂的低吟。
手心温度越来越高,花蜜汩汩流出,一双玉腿不停扭搅,“嗯——”随着一声亢音,酥胸前挺,全身紧绷,一鞠清泉喷了满掌。
僵直颤抖了数秒的娇躯向后软倒缩成一团,翘臀紧贴上早已硬如火棒的分身,下意识挺腰,只厮磨两下,“吭——”一泄如注,一片狼藉。
进入贤者时间我才开始懊悔,只觉得无比荒唐。
自己是在做什么?
呕吐的欲望催使我想要逃离现场,冷不防被失去温暖怀抱和熟悉味道的阮晴反身扯住,脑袋钻进怀里,嘟囔着,“别走……别离开妈妈……”
惊喜来得如此突然,原来,她唤着的,一直是我吗?
尽管刚才的所作所为无异于禽兽之举,但或许我已经疯了吧,内心深处反而认为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反正阮晴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等到雄性激素被分解得七七八八,惶恐和罪恶感才姗姗来迟,起身解决身上的狼藉,终于害怕起来。
我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却完全站在传统与世俗的对立面,超出伦理的界限,永远没可能实现。
一个人的痛苦深渊,没必要让两个人一起承担。
再次端详安睡的侧脸,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对温柔的过分索求。
“我说,雷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记什么?”看着同桌确定的表情,内心泛起嘀咕。
“呵,渣男——”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幸好刚放学教室乱糟糟的,要是传出去指不定成什么样,“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渣了?”
结果她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阿姨的项链真好看啊……”
“是好看……”
见我仍是一脸茫然不解其意,她在我胳膊上愤愤锤了一拳,“你个大混蛋,拿完东西就跑得没影,亏得薇薇姐还夸你懂事,这么久也不去陪她说说话……”
“再说,当初还说要请我吃饭好好感谢我,你是不是早就忘了?”
“哼!渣男!”
大囧,确实,这事儿是自己做得不地道,“那也没必要说我是……”我小声抗辩。
“渣男!”无声的口型再次比划出这两个字来我无奈叹息着妥协,“行吧,时间、地点任你挑,这总可以了吧?”
“看你这么不情不愿的,还是算了吧,就当被渣男骗了一次……”
“别……”这要不让她称心如意,“渣男”这称呼估计得传一年,我连忙谄媚奉承,“我盼星星盼月亮早就梦寐以求请大小姐共进一餐,不知能否赏脸吃个饭?”
“嗯……看在你这么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骄傲地擡头给了我一个得意的眼神。
两个人装模作样地表演了好一会,不约而同地“噗嗤”笑出声来。
“这下满意了吧?”
“算你识相……”吴巧玉笑得脸色红彤彤的,“后天下午吧,早上我要睡懒觉,中午和晚上要参加饭局,下午陪我喝杯咖啡?”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晚跑之后,漫步柳道上,与身旁丽人静谧详谈波澜不惊的生活琐事。
经过一段时间调整,馨姨的面貌虽说不至于焕然一新,但也逐渐有了起色,脚步也变得轻盈。
“何教练说这下周要换教练……”
何教练就是瑜伽报名时候的女教练,“怎么好端端的刚开业就换人?”
“人家可是知名专家,佣金不菲,一开始过来撑撑牌面,馆内会员稳定之后就要走了。”
“慢慢练,反正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不过看效果真不错,才这么几天馨姨就年轻了好几岁……”
馨姨愉悦浅笑不说话,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被夸赞,这不是虚荣,这是天性。
夜晚带着水汽的凉风吹过,馨姨不自觉瑟缩了一下,我落后两步解开外套给她披上。
“小宇,你……”
她挣扎着甩下,却被我抓住前襟合在身前,幸好是一米八几的大尺码,同等身高的衣服还真合不上。
“我没事,年轻火力旺。”
臻首低垂蹭着衣领,脚下不停转了半圈回到门口。
“谢谢小宇……”
“嗯?”
“快回去吧,高三了,好好学习,以后晚上不用再出来陪姨……”
“哪有,我这也看书看累了,再过俩月就真不一定有空了。”接过沾染上馨香的外套,“外面凉,进屋去。”
“嗯……”她顺从地开门,关上前的一刹那透过门缝相互回以灿烂的笑容。
转身之后叹了口气,不止因为桌上的一堆作业,更因为床上那一尊渴望不可及的女神。
我宁愿虔诚地伏倒在她的脚下许愿,只为有朝一日她能听到我那卑微的愿望。
可惜并没有,她永远不会听见无声的呐喊,也不会知道插科打诨的外表下,已是一潭死水波澜不兴。
明明说过不会继续深造,阮晴依然孜孜不倦地汲取知识,每晚陪着我在一旁翻看《细胞生物学》《生物化学研究技术》《分子免疫学原理与技术》,受到影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学奋进。
然而十一点不到她就撤退了,“女人要保持充足的睡眠,不然老得快。”
“妈,你可是冻龄女神,永远不会老……”岁月宛如乙烯,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痕迹,仅仅是将青涩的果实催熟到了风华正茂。
她抱起书站定在身后,我仰头靠在软腹上,闭上眼睛轻嗅着家的味道。
垂眸凝视我宛如回到母亲怀抱的婴儿般的安详侧脸,阮晴一寸一寸抚过我的耳朵、眉眼、脸颊、鼻梁,舒服,但又有些痒,玉指划过嘴唇时我实在忍不住,捉住在手背啃了一口,恼得脸上被她狠掐一把。
我醉心享受着略带疼痛的甜蜜温柔,将柔荑按在脸上,不舍让她抽出去。
“嗯?”她不解,用眼神询问。
可我哪有什么事,只是单纯的不舍而已。
“妈,早点睡,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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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宁愿在星级酒店空着肚子,也要狠宰我一顿?”
然而对面的吴巧玉只顾着吃,根本没有回答的意向,直到深吸一口奶茶告一段落,才有功夫说话。
“啊?你刚刚问什么来着?”
幸好我们坐在角落,没人注意到小姑娘吃个不停,还以为桌上的盘子都是我的。
甜点被她点了小半,我感觉心都在滴血,所剩无几的零花钱更是雪上加霜,简直就是在喝我的血、吃我的肉。
“你不是参加饭局回来的吗?怎么还跟饿死鬼一样?”
“别说了,简直腻死人,晚上我也不去了……”
“估计晚上你也吃不下了,很可能会消化不良啊……”我开始幸灾乐祸起来,“而且这么多热量,长个三五斤脂肪是少不了的……”
见我笑得开心,她越想越气,举手就要点单,“服……”
我吓得脸都绿了,却见她忽然又安静下来,“怎么了?”
“阮医生……”顺着她的视线,阮晴和远哥刚进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相对而坐。
我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椅子,侧面对着阮晴的斜后方默默观察。
远哥的嘴唇开开合合,阮晴的情绪越发低落,直到远哥无奈地苦笑一声,摊开左手手掌,眼尖的我瞧见,自左手食指指跟延伸至掌缘的惨烈疤痕几乎将手掌分成两半。
阮晴伸出手指来回轻轻抚摸,并且忍不住擦拭眼角,玉手被翻掌握住,手背被轻拍两下以示安慰,接着递出纸巾,这幅绅士优雅十足的派头我无论如何也学不来。
眼见两人出门,“走了……”也不管大小姐的意见,自顾自到柜台结账推门而出,阮晴踩到跷动的方砖,倒向身侧的人。
正当我为她落进别人怀抱中的幻想而嫉妒时,面对乍然跌落的阮晴,远哥却下意识感到惊恐,宛如噩梦初醒眼前仍是鬼脸,全身僵直不能动。
结果自然是阮晴跪摔在地,让我对他之前还抱有的好感瞬间消失殆尽。
挡开他伸出的手,我将阮晴扶起,“妈……”
“儿子?妈没事……”却见我还在对着一脸歉意的班定远怒目而视。
“姐,对不起……”
阮晴扯了下胳膊让我转回目光,凝视我的眼睛,“儿子别生气,不怪你远哥……”
“姐,我……”
“小远,你先回去吧……”
他还想解释,却被阮晴微微摇头用眼神阻止,“姐,那我走了……”
“开车慢点。”
默不作声地替阮晴拍掉身上的尘土,心里难受得要命。
她有事情瞒着我。
班定远知道,可是她不让说。
阮晴也一言不发,或许在想怎么跟我解释。
或者如何才能不作解释。
“阿姨好!”压抑沉默被可乐的姑娘的清脆问候打破。
阮晴展颜一笑,“小玉啊,”又望了望我,“你们……”
大小姐立刻摆手解释,“阿姨别误会,雷宇欠我人情才请我……”
“阿姨没误会,而且小玉这么漂亮性格又好,就算真的早恋阿姨也不反对……”
同桌被闹了个大红脸,没想到阮晴会开这样的玩笑,连再见都不说就跑掉了。
我没问,阮晴没说,默契地避免了继续上个话题。
一切照旧。
岁月静好。
可直到后来才明白,哪有什么岁月静好。
高三的年级部逐渐传开了一个鬼故事,每个月总有几天,放学后空荡荡的楼道里,会传出不只是哭还是笑的恐怖声音,据说是前几年一个因为压力太大跳楼而死的高三学生冤魂。
“哈哈哈……”在空无一人的教室中,我对着手机屏幕肆意欢笑。
“啪!”灯亮了。
“大小姐?这么晚还没走?”
“本来想捉鬼来着,搞半天楼道惊魂的原来是你啊……”吴巧玉晃悠悠地走到自己座位,“你看什么笑得这么渗人?”
“中午我刚把齐天大圣吃了……”
“还有,你知不知道北极熊戴上墨镜就会饿死……”???
她头上的每根刘海都挂满了问号。
“因为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七十二变变成鱼之后就忘了变回去的咒语……北极熊戴上墨镜以为自己是熊猫要吃竹子,但是北冰洋哪来的竹子……哈哈哈……笑死我了……”
夸张的笑声和着眼泪宣泄而出,我伏在桌上,静等一个人的狂欢时刻过去。
“不好意思……”再度擡起头,我已不像刚才那样神经质般地自说自话,“别这么看我,偶尔压力大,适当放松一下,谁想到都传成鬼故事了。”
“真的?年级一千多人你都排到十几了还有什么压力?”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你可拉倒吧……”眼神表情极尽嫌弃,就差给我树中指了,“你就没有那个心思!你要是会因为这个压力大,”一拍桌子,“我把它吃了!”
我沉默一瞬,旋即无所谓道:“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这她要能猜到真就有鬼了。
“行了,赶紧的,我送你回去!”
“谁……谁要你送……”
“一天到晚想什么呢……”擡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女孩子独自走夜路不安全,尤其是长得漂亮的。”
“混蛋……”她捂着脑袋,“这次就原谅你的不敬……”
呵,我都不屑得反驳,不原谅又如何,还能咬我怎么滴?
一路无惊无险地送到小区门口,也没多远,差不多折了个三角形。
“走了。”打个招呼我便欲离开。
“雷宇!”
转身的动作停在一半,背对朦胧的灯光,她的脸庞晦暗不明,眼睛却格外明亮。
“谢谢你……”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呢,“小事,快进去吧……”
“嗯……”她嘴上应着,却根本迈不动步子。
“还不走!”我骤然擡手屈指佯装弹她,她被吓得捂着头往里跑。
“呵呵……”
听到嘲笑声,她回过头才发现我还站在原地,“你混蛋……”无能狂怒的样子有趣极了。
我摆摆手示意,转身离去。
“妈,我回来了。”
“厨房微波炉里,自己热一下。”说话和电视声音从小屋里传出来。
奇怪,阮晴怎么会做寿司了?
“妈,手艺不错。”
“从食堂带回来的。”
我噎了一下。
“妈,你真好……”
“没吃完,剩的。”
我又噎了一下。
“怎么回来这么晚?有事瞒着?”
装作无谓地笑了笑,“哪有,没事……”
“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告诉妈妈,不管怎样,高考之前一定要稳定,考个好大学,妈妈也就放心了。”
关怀的语气却让我更加愧疚,将她的手掌扣在手心,“放心,一定不会有问题。”
“妈相信你,儿子是最棒的!”
“那也是因为有个好妈妈!”习惯性地贫了两句,这才注意到,电视里的女主跟阮晴很像,琉璃杏眼翘媚鼻,“妈,你什么时候上电视了,我怎么不知道?”
阮晴自然也是知道我胡说八道,丢了一个“懒得说你”的白眼,继续观看。
“哈……”困了,明天周末难得早点睡。
我早起就算了,阮晴也是雷打不动六点半起床。
“妈,你去医院干嘛,这么勤?”
“说了你也不懂,而且保密……”
“又是这么说……那什么时候结束?”
“可能……几年吧,等你大学毕业就肯定没事了……”
以后会不会没事不知道,反正现在是出事了。
天大的事。
两次月考,排名从十几稳定退步到三十多,愁煞了一堆人。
阮晴依旧不曾疾言厉色,双臂从身后环住我的脖子。
我放下手中的成绩单,阖眼细细感受紧贴的温柔她俯身在耳边轻轻问道:“班主任说你上课老走神,告诉妈妈,你都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