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天我一到秦楼就明白了梅娘为什么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一定要早些来。

        “大官人,您可算来啦!”梅娘从拥挤的人群中钻了出来,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彷佛我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似,“您要是再不来呀,老身死了心都有!”

        院子里足足站了五六十号人,把院子挤的满满当当的。听梅娘这么说,一百多只眼睛顿时齐刷刷的落在了我身上,“就是这小子吗?好像也没长着三头六臂呀?为什么紫烟会看上他?!”“人家是小白脸嘛。”唧唧喳喳的议论也渐渐多了起来。

        我不喜欢自己像是江湖把戏人手里拴着的猴子似的被人看来看去,特别是这些目光并不那么友好,而听他们的对话,似乎眼前的场面完全是因为我的缘故,一皱眉,道:“梅娘,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吗?”

        梅娘是个出色的演员,先看看我,又看看那群衣着光鲜的汉子,一跺脚,埋怨我道:“就你大官人稳当,告诉您早些来吧,您偏不听,瞧,您不来,人家可来了。”说着眼睛一瞥。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立刻发现这群商人中有十来个有些特殊,虽然也是穿着绫罗绸缎,两眼却透着一股剽悍,见我望过去,其中一个粗壮汉子恶狠狠的道:“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挖了你的眼!”

        “老兄,你还真说到我心坎上了。”我不由得噗哧一笑。

        众人哄笑,那人脸皮一下子变得通红,蠢蠢欲动间,旁边一人拉住他,问我道:“听说你要给小庄姑娘开苞?”

        哦?会有这等好事?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而梅娘已经在旁边骂起来说是哪个天杀的造的谣,又说好在大官人来了,不信可以问他。

        我一皱眉,“梅娘,既然大家都知道了,瞒它作甚!”明白自己被人当成了挡箭牌,我心里便一阵不痛快。

        看来她早知道早晨会来这么多人,却不告诉我,其心实在可诛,说什么也要让她吃点苦头。

        一句话引来群情激愤,就是梅娘也是一脸的愕然,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只有几个脑筋灵光的看我似乎并不像来替人开苞的模样,方才说话的那人便狐疑道:“这是真的吗?”

        “我说不是真的,你相信吗?”

        那汉子飞快的摇摇头,倒让我觉得他似乎并不在意我话里的真假,果然他已经振臂高呼起来:“走,找李六娘去!老子在小庄身上花了好几千两银子,却让这个小白脸拣便宜!他妈的不给老子一个交待,老子烧了她的秦楼!”

        我一下子便明白这汉子竟是故意来生事的,不过对我来说这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我正琢磨怎么来一探秦楼的实力,就有人来找它的麻烦了,我倒要看看秦楼如何应付。

        众人正待往外走,却听院外传来一阵女子撩人的笑声,“胡老三,区区三千一百两银子就想取走紫烟的元红,你是不是想好事想疯了?”

        那柔媚的笑声让院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因为这声音和庄紫烟极其相似,都有一种销魂魅力。

        我知道该是庄紫烟的授业嬷嬷到了,回头一看,果然见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妇人逶迤而来,后面还跟着八个保镖模样的壮汉。

        这妇人的容貌并不十分娇美,可她脸上的表情却似乎在不断的变化,而每一次细小的变化都让她的容颜看起来更加完美,随着她越走越近,她几乎幻化成了一个绝世的仙子,而之前的那些景象彷佛都是我的错觉。

        “惑心术”?我心头蓦地一怔,这难道就是妓家的绝学“惑心术”不成?我只是听师父说起过它,却从未见识过,嘿嘿,这小镇真的是藏龙卧虎呀!

        胡老三立刻变得期期艾艾起来,“六娘,我……我,”他转眼看到了我,口齿才伶俐起来,“那这小子呢?我胡老三在栗子镇十年,从来没看见过他,怎么一来就要摘现成果子?”

        看来这妇人就是秦楼的主人李六娘了。梅娘过去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六娘笑道:“胡老三,人家公子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就当了真,亏你还在道上混了十几年!”

        “六娘,昨晚在下在青烟姑娘那里,看这位公子三更天才离开青紫别院,这可和紫烟姑娘的性子不太相符呀,胡三哥的话未必就是空穴来风。”胡老三背后一个白净的汉子平静的道,只是他的话是说给李六娘的,眼睛却看着梅娘。

        胡老三原本有些萎靡,闻言胸脯一挺,不住的点头。

        原来这才是正主,我和李六娘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白净汉子,他不得不对上了李六娘的目光,不过很快把眼珠一转,目光落到了我身上。

        “这位朋友面生的很呀。”李六娘媚笑道,“最近还真是八方风雨汇秦楼呢。”

        她的笑声里充满了诱惑,那白净汉子眉头一皱,似乎在抵挡心魔,却没能坚持住,一拱手,说出了告饶的话来:“六娘勿怪,在下不过是替朋友说句公道话而已。”

        李六娘的笑声连我都有些心旌摇曳,我蓦地想起无暇昨晚的话,“难道这是魔门的天魔吟?”我心中暗忖。眼看这争端就要在李六娘的魅力下化解于无形,我知道该轮到我推波助澜了。

        “六娘休要怪罪这位朋友,因为胡老三说的本来就是实情。”王母娘娘见周穆王,你当就是吃吃酒、喝喝茶那么简单吗?这一记栽赃倒也不会冤枉了庄紫烟。

        众人的目光又一下子聚集了过来,连李六娘也吃惊的望着我,刚想说话,方才那个要挖我眼睛的莽撞汉子已经跳了出来,“他奶奶的,竟然来骗老子!”说着挥舞着斗大的拳头冲了上来,不过目标并不是我,却是李六娘。

        有一个人带头,顿时从人群中闪出二十多人,向李六娘的保镖冲去,只有两个商贾模样的人奔着我而来,却被我一拳一个打躺在地,血流满面的样子让剩下的人便缩在了后面不敢上前,只是一味的呐喊。

        眼前的场景让我更加清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而我正是行动的借口。

        不过看起来这群人只是街头的地痞无赖而已,手脚虽然利索,却没什么章法可言,倒是挖眼睛、撩阴脚这样的招式屡见不鲜,就算是胡老三和那个莽撞汉子也是如此。

        反观李六娘的八个保镖,立刻就地围成了一个圈子,将李六娘和梅娘护在了圈中,一出手就看出他们受过严格的训练,招式并不出奇,不过很有些力道,不一会儿功夫就打倒了四五个对手。

        是十二连环坞找茬生事,还是竞争对手牡丹阁来故意搅和秦楼的生意?我心头有些疑惑,不过看十二连环坞对付春水剑派的手段,似乎后一种可能性还大一些。

        那白净汉子开始并没有跟着上去,看我出拳凶狠还诧异的瞥了我一眼,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那场混战中,见己方已经伤了多人,他突然尖啸一声,身子猛然发动,转眼间就越过数人,一出手便咯嚓折断了一个保镖的手腕。

        这白净汉子身形一动,我便立刻修正了我的想法,这汉子的身法只比玲珑姐妹弱半筹,显然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没准儿还是名人录上的人物,可惜名人录上有画影图形的少之又少,我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哪一个。

        看他顺势将那个保镖一脚踢开,就要闪进圈内,却见一片红影拦住他的去路,一双素手拢成爪形,快速的向白净汉子的手腕抓去,竟是梅娘。

        那白净汉子急速后退,连变了几招才堪堪避开这凌厉的一抓,不过手腕已经被梅娘的指甲划出了几道血印子,见梅娘并不敢追出圈外,他从衣服下面摸出一对尺二钢环,双环一振,得意的笑道:“哈哈,梅流香,你这头骚狐狸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梅娘眼珠一缩,“焦无咎?和你焦孟不离的孟子悠呢?”

        她话音未落,就听屋顶上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多谢梅大姐挂念,子悠这厢有礼了!”随着笑声,一人飞身而下,轻巧的落在了焦无咎的身边。

        这真是出人意料的一场好戏啊。九尾狐梅流香、鬼书生孟子悠和夺命双环焦无咎,这三个在武林中已经消失了多年的成名人物据鲁卫说早已进入太湖加入了十二连环坞,少林武当遍寻不到的十二连环坞中人却一下子让我遇到三个,我的运气是不是好的有点过头了?不过,他们之间怎么打起来了,难道十二连环坞起了内讧不成?

        梅娘也从衣襟下拽出两把泛着妖异蓝芒的短刀护在胸前,冷笑道:“怪不得这些日子总有些不开眼的混子来惹事,原来都是你们在背后捣的鬼!”

        那群商人一看动起了真家伙,都抱头鼠窜的一哄而散了,院子里除了两方的人马,就只剩下我这个火药引子。

        我见紫烟正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嘴里嚼着槟榔染的嘴唇鲜红,脸上一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笑容。

        “这丫头是不是见惯了这种金戈铁马的场景?”看她信心满满的样子我心中一动,向她招了招手。

        本意是想打声招呼,却见她眼珠一转突然从窗口消失,不一会儿从门里闪出个娇小的人影,飞快的跑到我的身旁,捶了我一拳笑道:“你怎么净胡说八道呀?”

        我看她并不是真的恼了,有意打趣她两句,却见那个莽撞汉子咬牙切齿的扑了过来,我忙把庄紫烟拉到身后,飞起一脚,将他一下子踢出丈远。

        这莽撞人看似莽撞,却很有些武功底子,竟让我变换了一种脚法才踢到他。随着那汉子的一声嚎叫,两方面的人马都愣住了,全都吃惊的望着我,就连一直气定神闲的李六娘眼中也闪过一丝讶色。

        焦无咎白净的脸上现出狰狞之色,嘿嘿一笑道:“没看出朋友竟是个会家子,不过,今儿老子在这儿办事,没功夫跟你磨闲牙,你赶快在我眼前消失,否则老子就要了你的小命!”

        “可惜了山清水秀的太湖!”看焦无咎强盗本色不改,想来十二连环坞并不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地方,不过为了看看十二连环坞究竟是如何来唱这出戏的,便有意气他。

        “紫烟,去,给少爷我搬张椅子来,我要看戏。”

        庄紫烟诧异的“啊”了一声,望了李六娘和梅娘一眼,她俩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她犹豫了一下,转身回房间真的就搬出了一张椅子来让我坐下,自己站在了我的背后,一只纤纤小手正有意无意的搭在我的肩井穴上。

        “这丫头还真机灵。”梅娘都替她守房,教她功夫不奇怪,不过我并不在意肩上的那只小手,不动明王心法在经络运行上有独到之处,如果点穴的人内力不是很强的话,我至少有两种方法可以在转瞬间冲开被封死的穴道。

        看焦无咎脸上渐渐堆起了一层层的怒气,双环一摆就要冲过来,我两眼突然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焦无咎,少爷管不着你和秦楼的恩怨。不过,你别惹我,否则,我不管你是双环夺命还是双环送命,我都会让你后悔为什么生到这世界上来!”

        我的声音就像是从阴曹地府里发出的一般,冰冷的让不少人激灵打了个冷战,就连庄紫烟也缩了缩脖子,嘟囔了一句:“好怕人哟。”

        焦无咎脸上的紫气一闪而过,怒极反笑道:“那就尝尝你焦大爷的双环!”话音未落,手中双环画出一道道的光环猛的击出,目标却是梅娘!

        梅娘似乎早就料到焦无咎的举动,双刀挥舞间就像两道白虹穿过光环的中心,轻轻巧巧的就破了他的双环。

        焦无咎急退,借着后退的力量,他蓦地的将双环掷出,就见两道光环飞驰电掣般直飞向我和庄紫烟,而孟子悠已经移形换位到了梅娘面前,一只判官笔立刻接住了她双刀的攻势。

        双环眨眼间已经到了身前一丈,我并没有动,却见李六娘的眼珠一缩,而庄紫烟的手已经悄悄离开了我的肩头;双环又进三尺,庄紫烟猛的推了我椅子一下,两个人一齐跌倒在地,而双环正堪堪擦过我的胸前。

        “没本事就别说大话嘛!”庄紫烟看我舒服的躺在她怀里,不由大发娇嗔,“还装死,快起来啦!”

        那双环飞过去丈远,突然折了回来,落在了焦无咎手里。而他脸上也现出一丝讶色,冷笑道:“小丫头,你好高明的眼力呀!骚狐狸功夫不行,教人倒真有一套!不过……”

        他看了一眼颇有些狼狈的我,“她没教你怎么找男人吗?”

        庄紫烟确实表现出来了相当高明的眼力,摆明了她已经得到了梅娘的真传,看来秦楼绝对是一个值得我注意的目标,梅娘、庄紫烟自不用说,还有一个未露面的庄青烟恐怕也不是一个俗手,而李六娘如果不仅仅是一个老鸨的话,那她定是拥有绝对可观的实力。

        庄紫烟俏脸一扳,露出娇蛮模样:“呸,关你什么事!你会吟诗吗?你知道王母娘娘和周穆王的故事吗?”

        焦无咎一脸愕然,我心中好笑,看来秦楼是极少有读书人光顾了,不过想想栗子镇本就是商贾云集而形成的,便就不觉得奇怪。

        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我伸手在庄紫烟的脸上轻薄的拧了一把,笑道:“紫烟,你好心会有好报,看少爷替你出气!”

        转头向焦无咎怒道:“焦无咎,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竟敢暗算你家少爷,拿命来!”

        随着一声断喝,我向他疾冲过去,碎月刀在途中已握在了手中,刀如疋练般劈了过去。

        “看刀!”

        我并没有用斩龙刃,进太湖的时候,我就想该暂时放弃王动的身份了,在春水剑派总舵与尹观的交手中已经暴露了我的实力,若是十二连环坞发现是我进入了太湖,恐怕要尽全力来围剿我,而对一个陌生人它的警惕性就要小许多,我这一刀甚至还隐瞒起了三成功力。

        我背后传来庄紫烟惊讶的一声“咦”,焦无咎脸上的鄙夷也很快变成了凝重,忙把双环一错来锁我的刀,我的刀锋轻灵的一转,便沿着他左手钢环的边缘削了下去,他左手急缩才保住了手指,招法立刻就乱了。

        “老大,这小子扎手。”焦无咎额头转眼便布满了汗珠,脸上也有些慌张之色。

        我的注意力倒有一半放在了李六娘和梅娘身上,六娘看到我使出的那招“杀鸡”,眼中倏地闪过一道异芒,虽然转瞬即逝,却正好被我捕捉到。

        “她是高手!”可我把江湖名人录里仔细想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和她相吻合的人物,心中凛然,“难道她真的是魔门中人?”

        疑念一生,我出招便小心谨慎了许多,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和魔门发生纠葛,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留点后手总没有坏处。

        焦无咎可能是看出我的刀法有些重复,脸上渐渐的恢复了沉静,甚至连局势都扳回了一小半。

        而梅娘那边却是形势堪忧,孟子悠的武功高出她不少,她左支右绌已显败象,那七个保镖在二十几个地痞的轮番攻击下也显露出疲态。

        正在这时,从院外传来一阵莺莺呐喊,却见一队仆妇手持哨棒杀了进来,一会儿功夫便将那些地痞打的皮开肉绽,有几个甚至手脚都被打断了。

        地痞们连滚带爬的逃出了院子,仆妇和六娘的保镖全都追了出去,院子里只剩下六娘和庄紫烟神色迥异的注视着打斗着的两对人。

        就听梅娘轻啸一声,原先狼狈的样子突然不见了,双刀一前一后闪电般的击出,刀法竟是异常的凌厉,孟子悠猝不及防,梅娘的右手刀便带出了一蓬鲜血。

        孟子悠脸色大变,后退了几步,脸上便多了一层黑气,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想说话却只听见“荷荷”的声音,手脚抽搐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好高明的刀法,好厉害的毒药!我吃了一惊,名人录上并没有记载梅娘的兵器上淬了毒;而她在名人录上的排名明明比孟子悠低七位,可武功看起来却比孟子悠还高不少,像她这种年纪内力绝不会有什么进境,那么定然是在招式上得到了高人的指点。

        我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李六娘,却听焦无咎一声凄厉的喊叫:“大哥!”竟然不顾我的攻击反身向孟子悠扑去。

        我知道他逃不过梅娘的毒刀,要兑现我方才说过的话只有眼前这一个机会了,手臂一展,碎月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焦无咎的双脚脚筋便被我一刀挑断,他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刀下留人!”

        我的话还是晚了些,梅娘果然心狠手辣,上前便补了一刀,嘴里还嘟囔:“焦不离孟,那就一齐去阴曹地府做个伴吧。”

        “杀人很过瘾吗?”我一脸的不豫,“梅娘,总要留个活口问问他们的来路吧?再说,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梅娘意外的瞥了我一眼,“王法?哈哈,在太湖哪里有什么王法?我若学艺不精,焦、孟会跟我讲王法吗?!”

        我知道太湖天高皇帝远,王法在这些江湖人眼里恐怕比张纸强不了多少,而我自己也换了一个假名,就是想在太湖快意恩仇。

        不过听到梅娘的话,再看李六娘浑不在意的越过地上的死尸,袅袅走到我的面前,我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一股敌意。

        “公子有慈悲心肠,”李六娘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脸上的变化,将背转过身去大吐特吐的庄紫烟搂在怀里,淡淡的道:“不过对付十二连环坞的恶人却不必容情,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是血债累累。”

        她一指地上的孟子悠,“像他在皖北打家劫舍的时候,手上绝不会少于十条人命,杀了他那也是罪有应得。”

        “六娘对江湖倒是很熟悉呀。”

        我的话充满了讽刺的味道,连梅娘听了都是一脸的怒容,李六娘却似浑不在意,微微一笑:“太湖呆久了,江湖自然也就熟了。”

        抚着庄紫烟的背,又道:“就像孟子悠和焦无咎,摆明了是来闹事的,不过你想问出幕后的指使,那是白费功夫。怎么说两人以前也是横行皖北的大盗,骨头还是蛮硬的。”

        她犹豫了一下,微微笑道:“其实,我早知道焦孟二人的身份,能在太湖兴风作浪的,除了十二连环坞,还能有谁?”

        说着使了个眼色给梅娘,见梅拎起焦孟二人的尸体出了青紫别院,她解释道:“梅娘的『相思红』虽然见血才封喉,但尸体还是要尽快处理,免得伤及无辜。”

        想尽快消灭证据才是真的吧,我心中暗忖,不过听她话里的意思,应该对十二连环坞有相当的了解,可她为什么没有一丝惧意,难道秦楼的实力足以和它抗衡不成?

        是魔门?还是十二连环坞真的分裂了?

        一丝疑虑在我心头转来转去,看六娘怀里的庄紫烟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还偏过脸来偷偷看我,我突然问道:“十二连环坞是不是最近才开始骚扰秦楼?”

        六娘点点头,眼中流过一丝疑色。

        攘外必先安内,十二连环坞果然想安定自己的大后方了。不过,它为什么不采用袭击春水剑派的方式呢?是它看轻了秦楼,还是另有原因?

        “紫烟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杀人吧,”她的模样就像是在苏州初次杀人的萧潇,“想来以前秦楼和十二连环坞就算有冲突,也不会这么激烈。”我解释道。

        “公子目光如炬。”六娘眼中的疑虑换成了赞许,“秦楼做的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十二连环坞眼红也不奇怪,只是它一直想买秦楼,最近却不知为何转了性了?”

        “那牡丹阁呢?”

        “我不知道牡丹阁的底,和它斗了十几年,斗的并不是江湖功夫。”六娘嫣然一笑,竟是风情万种。